这座空旷的建筑内,寂静到能听清每个兽人的呼吸声,夜色已深,但所有兽人都没有睡着,他们或闭目养神,或依旧担忧望着下方空地上的景象,每个兽人正在思考的事情不同,情绪更是各异……
几分钟后,黎寻听见了掏枪的声音和整齐化兽的声音……
“boss……”图索原本如一尊雕塑伫立窗口,此刻急切地向前探出身体,复杂的语气中,能明显听出他的不忍与不愿,他想跳下去阻拦……
伊夫林与金茨站在窗边,同样心情复杂凝望下方那幕,桑蛊亦说不出话来。
“他彻底没救了。”蓓可淡漠说出这句。
“完全兽化体,再无理智,只能迎接死亡。”丛月慢慢睁开眼,那雄兽等阶高,本来就只有七星以上的雌性才能勉强帮他净化,存活概率极小,而此刻,便是直接宣判。
莱亚与尤利他们冷漠地望向那个方向。
不知谁讽刺低语:“早就提醒过他们,非要将那只熊兽拖死,现在神仙来了都救不了,活该……”
他们的讽刺声传进黎寻耳中,黎寻抬眸看了眼对面那群流浪兽,他们的情绪与图索、伊夫林他们完全不同。
黎寻手撑地,从墙边站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图索他们疑惑转向她,但还是鬼使神差让出了个位置。
月色下,黎寻在高处俯瞰下方,只见商川掏枪对准了那只被花祭打晕的北极熊,空中两排鸟兽已准备好有差错就冲上去按住他,现在,只要花祭一声令下,商川就会开枪,将阿诺德击毙。
就在花祭已经轻抬起那只手时,高处,一道清亮的雌性声音传来:“我们谈谈吧。”
依旧是如此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在述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花祭的手顿住,下方所有的兽人,朝着后方建筑二楼的窗口处看去。
而建筑内,所有的视线亦聚集在她身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开口。
图索失笑,笑意复杂,带着苦涩与痛心,语气中更是带着讽刺,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开口的兽,只听他道:“雌性,阿诺德已经完全兽化,没救了,你现在想谈谈不是太晚了吗?”
“你若是想谈其它的,还是之后再说吧。”图索的悲伤与愤怒未消,语气自然不是太好,说话夹枪带棒,扫了黎寻一眼,便不再看她。
却不想黎寻根本没理会他,月光下,她注视下方那道耀眼的身影,不容置疑地说出一句:“他不是还没死吗?他死不死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如此自信的一句话,偏偏是从她口中说出,温柔的月光洒下来,落在她眼中,化作坚韧的光。
她在夜色中伫立高处俯瞰一切,带着难以掩藏的光辉……
所有兽人吃惊地放大瞳,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
几分钟后,黎寻与花祭他们在另一处建筑里聚集。
黎寻随意靠在墙边,掏出一支营养液不急不缓地喝着,那群兽注视着她。
最后,是花祭开了口:“我们有个兽人需要你‘救治’,他在黄沙那端,我们的城市,这次带你去的目的地,所以我们不能放你走,我只希望你至少能跟我们去到那个地方,看一看,再更多了解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若你去后还是坚持要离开,我们不会一直困住你,等合适的时机,会送你离开的。”
黎寻喝完手中的营养液,才抬眸扫过那端黑暗里的几兽,视线精准落在花祭身上。
他是在向她解释吗?黎寻可不确定他们话里的可信度。
不过她也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我可以救那只熊。”
她肯定的语气,再次让对面几兽震惊瞪大瞳,图索忍不住开口道:“真的吗?可阿诺德已经完全兽化,这怎么可能……”
图索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他是想对阿诺德的生命抱有期望,可她说出的话匪夷所思,让完全兽化的兽清醒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
黎寻很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对你们来说是不可能,对我来说可以变为可能。”
他们想到中午时花祭说出的话,想到了她那恐怖的星阶,一时几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四周安静到诡异。
但黎寻很快又补了句:“我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们,我有条件。”
众兽保持沉默,以为又是先前的条件,刚刚花祭已经跟她说明,但她不一定会接受。
他们在犹豫,花祭知道阿诺德不能再等下去,直接开口问她:“什么条件?”
黎寻双手插进兜里,偏头示意北面的方向:“放了那群雌性,将她们平安送回兽城。”
她的这个条件,几兽是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她这次的条件竟是为了帮那群雌性。
黎寻也不催促他们,反正她等得起。
而她帮那群雌性,也有她的原因。
让他们直接放了她,他们不愿意,既然以后可能还要相处一段时间,黎寻必须验证她这一日的观察,她要确定他们值不值得她以后下赌注,值不值得她的信任……
让他们放了那群雌性,就是最好的机会……
黎寻想知道,他们会如何选择……
她等了没一分钟,期间图索与伊夫林他们齐齐看向了花祭,花祭很快就肯定应了她:“可以。”
并且,紧接着,商川还向她说明:“其实你不提这件事,我们也会这么做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是时候?给个期限。”黎寻不接受他们给她画饼,既然是条件,那就要说清楚。
花祭回答她:“一个月之内,现在我们刚与兽城起了冲突,不方便送她们回去。”
黎寻摇头:“不,半个月,并且这半个月内,你们要保证她们活着,不能受重伤不能生重病。”
花祭思考两秒,爽快应下:“好,我答应你!”
黎寻轻轻勾唇,朝外走去,月光洒在她脸上,她在出口停步留下一句:“这是我初次选择信任你们,希望不会是最后一次,对了,你最开始说的话,我记下了。”
她离开这栋建筑,走向了空地中央那只倒地的白熊。
因为花祭的聪慧,他们无比笃定她的身份,她如何掩盖都无用,而当他们无计可施,处于最低谷时,就是她与他们谈条件的最好时机,她一直在观察他们,也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