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身后的帕伯缓缓举起了锅铲。

重昀埋下头，快步走到餐桌边坐下，开始吃饭。

“重昀？”

然而他只顾埋头吃饭，仿佛饿了三天三夜，风残云卷快去吃完，他又回了杂物间，戚燕宁听见他反锁了房门。

“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帕伯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可能是内向吧，太内向了不好，不好……”

它摇着头走进了厨房。

晚上所有人都睡着后，帕伯独自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那辆粉色小猪形状的儿童汽车已经被擦洗干净，破碎的玻璃已经换了新的，凹陷的车身也已经修复好。

它坐进驾驶座，调试了一下中控台，车载收音机的位置滋滋滋地响了起来。

播放的是很多年前的录音。

它打开扶手箱的盖子，从最下面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它抱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坐在遥控汽车里，飞在半空，小男孩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正在拍手笑。

地上一对年轻的夫妇，仰头看着他们，向他们招手，女人的另一个只手上拿着汽车遥控器。

“帕伯！”

小男孩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帕伯！飞起来了！”

“棒棒！”

帕伯拿着那张照片，脸部屏幕一闪一闪的，机器人不会哭，它只是像坏掉一样，屏幕上一片雪花。

它独自在车里坐了很久，才关了音频，将照片放进自己左胸口的抽屉，打开车门走下去。

不远处，戚燕宁穿着单薄的睡裙和拖鞋，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闯祸了，是吗？”

她说：“薄寒生，我连累他了，对吗？”

“戚小姐……”

“不用安慰我，”戚燕宁走到它的面前，“你已经很难过了，帕伯。”

帕伯转过身，双手撑在汽车车窗上，弯着腰，发出类似人类的、压抑后的哭声。

“哪怕是在战场上，我也总是能得到他的消息，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分开过这么久，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人类的书上说，养育一个孩子总是要付出全部的自己……”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很难受……”

它的屏幕上又开始出现雪花，“燕宁小姐，我感觉我可能要坏掉了……”

戚燕宁的手放在它的后背，那里有一块可以打开的金属壳，里面装载着芯片。

“那是因为你安装了情感芯片，情感波动会影响你的程序运行，”她问，“需要我把它卸掉吗？”

“不，”帕伯回过身来，面对着她，“那是帕伯最宝贵的东西。”

“戚小姐，如果没有它，我就只是一个机器人，而不是帕伯了。”

“如果感情会让我坏掉——那就坏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