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心思还是太单纯，藏不住事。”

张承佑点了点头，感慨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张景瑞又是一笑：“这话用在此处，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自己是本王的儿子？”

张承佑闻言，目光微微闪烁，有些躲闪。

他总不能告诉张景瑞，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吧？

上一世，他和母后被关在冷宫之中，受尽了折磨与屈辱。

为了不让母后受到昭贵妃的威胁，他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

可命运弄人，他并未彻底死去。

丧心病狂的昭贵妃竟放出恶狗，将他撕咬得血肉模糊。

或许是心中的怨念太深，他的魂魄并未消散，眼睁睁地看着昭贵妃残忍地将母后残害致死。

后来，他看到张景瑞匆匆赶来，抱着母后的头颅，声泪俱下地说着那些深情的话语。

一字一句，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当时，风雪太大，他的身体被恶狗撕得支离破碎。

当张景瑞将他的残肢碎肉埋在那棵梅花树下时，他的灵魂也被永远禁锢在了那里。

在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回想起这些惨痛的过往，张承佑眼中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张景瑞似乎也被他的悲伤所感染，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在周明婉身上，他也曾感受到那股如影随形的浓郁悲伤。

他们母子二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何知晓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那深入骨髓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

尽管心中有万千疑问，张景瑞却深知，此刻不宜追问。

即便问了，他们若不愿说，也只会得到敷衍的回答。

张景瑞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张承佑面前，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墨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触碰自己的儿子。

以往，他只能远远地观望，即便心中满是关切，也只能装作漠不关心，甚至还要摆出对立的姿态。

张承佑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与力量，那宽大而厚实的手掌，仿佛传递着无尽的父爱。

张景瑞的声音从张承佑的头顶传来。

"承儿，你母后的意思，是希望你去往边疆，投身到你外祖父军中，好生历练一番。"

张承佑听闻此话，目光更是悲痛了几分。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冷宫之中，耳畔回荡着昭贵妃尖锐刺耳的笑声。

“周家家，被张天泽的奸计诱骗，三十万大军入桂山，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进他的心窝。

外祖父与两个舅舅历经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却仍未逃过张天泽的魔掌，惨遭毒手。

尸体被高悬于城墙之上，暴晒多日，任人指指点点。

“儿臣愿谨遵母后教诲，前往边疆。”

“定不负母后与父王的期许！”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让上一世的悲剧再度上演。

那些曾经加诸在他们母子身上的痛苦与屈辱，他定要一一讨回。

张景瑞望着眼前懂事又坚毅的儿子，不禁深感欣慰，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不自觉地愈发温和：“承儿，你放心前去。”

“你母后那里，我自会悉心照料，待时机成熟，我便接你回来。”

张承佑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张景瑞那双狭长而深邃的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