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飞一下就看见了许小鱼膝盖上方的青紫痕迹。

陈立飞记得很清楚。

昨天许小鱼穿水手服的时候，身上是没有这块青紫痕迹的。

联想起昨天许小鱼离开时担惊受怕的神情。

以及老板娘洛胭说的话。

陈立飞很快想到了什么。

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吃不饱饭需要打工……

许小鱼也许是遇到了家暴。

这也许就是她拼命想要离开这里的原因。

也是她一开始对人张牙舞爪露出獠牙的原因。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陈立飞的神情微微变得有些严肃。

他看了许小鱼一眼，起身离开了酒馆。

十分钟后，等陈立飞再次回到酒馆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许小鱼有些着急的往门外张望。

见到陈立飞，许小鱼的脸一下便笑开来。

她小跑着走向前来，微微喘着气。

身后的高马尾和头上的蝴蝶结也轻轻抖动着。

淡淡的橘子香味钻进了陈立飞的鼻腔。

许小鱼轻声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陈立飞看着少女微红的脸蛋，问：“忙完了吗？”

许小鱼点点头。

“刚才我以为你等不及走了，紧赶慢赶把事情做完了，正想给你发qq消息呢。”

“那走吧，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休息室，许小鱼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看得出来很认真。

“你昨天给我出的题，我一共做了三遍，都记住了。”

“你看看有没有错的，有没有哪些需要再练练的。”

许小鱼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漆黑而清澈的瞳孔充满期待的看着陈立飞，面上笑盈盈的。

陈立飞没有办法想象。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对这样的女孩下手。

他移开视线，从包里拿出一瓶跌打酒。

“附近的药店只有这个，先将就着擦一擦吧，我明天给你带药。”

……

酒红色的玻璃瓶压在许小鱼的草稿纸上，里面的液体摇摇晃晃，散发出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

许小鱼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跌打酒，又抬眼看向陈立飞，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有些躲闪，双手本能的把裙子往下扯了扯，稍稍后退一步，显得有些局促。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被陈立飞发现她的难堪，似乎令她更加难堪。

少女的自尊在这一瞬间悉数暴露在逼仄的休息室中，一时之间，许小鱼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没有看陈立飞，抿住唇，躲避着他的目光。

陈立飞却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桌子旁，伸手打开跌打酒，味道很快蔓延了整个休息室。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说：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的，追了她很多年，身上有一块钱给她花一块五，另外五毛从我好兄弟包里偷。”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她，每天早中晚给她带饭，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就差把自己的命给她了。”

陈立飞顿了顿。

事实上，他还真的连命都给了。

陈立飞继续说：“但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把我当人看，我给她的所有钱，她都拿去给了另外一个男的。她把我当备胎，当鞍前马后的奴仆，就是没把我当人。”

陈立飞看了许小鱼一眼，无所谓的笑了笑：“很丢人现眼吧？但其实自尊这个玩意儿，只要你不把它当回事，它也就没啥伤害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旁人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