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掖庭,冯薇用油纸将那盒饼饵包了一些。
她到了西北那紧锁的小院门口,敲了敲门,将那包饼饵从院门底下递了进去。
片刻以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冯宫人,多谢你。”
冯薇低声道:“夫人,你身体可好些了。”
这是建桓帝多年前宠幸的姚美人,听说是因为得罪了周皇后,被关入了掖庭这个小院责令闭门思过。
只是,久而久之,建桓帝和周皇后似是把她给忘了,再也没有人来放她出去。
只有这掖庭的宫女内侍,偶尔会来给她送些吃食。
姚美人却只是咳嗽了几下:“我身体无事。老毛病了。你回去吧,莫让人瞧见了。”
冯薇回道:“那奴婢先走了。改日奴婢再来瞧你。”
冯薇回了屋子,用了些膳食,尝了两口饼饵,才就着烛火,将针线篮取了出来,继续做起荷包来。
坐了一会,她便听到了敲门声,还有郑梨那略带稚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冯阿姊,你在吗?我想找你玩会。”
冯薇忙说道:“阿梨,快进来。”
郑梨推开门,冯薇看她一脸疲惫,忙拍了拍旁边的凳子。
“今日很累吗?快来吃饼饵。这饼饵很是好吃。”
听到有饼饵吃,郑梨脸上的疲惫似是消了几分。
她欢喜地走到案旁坐下,拿起案上的饼饵吃了起来。
“今日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差点被皇后娘娘责罚了,幸好陛下饶恕了我。”
冯薇给她倒了杯水:“既然陛下已经饶恕了你,就别再想了。喝口水,别噎着了。”
郑梨看到她手里的荷包:“冯阿姊,你这绣的是什么?”
冯薇低头看了下那荷包上的刺绣:“这是一种澜州的野花。”
郑梨好奇地抬眼望向她:“冯阿姊,你怎地不绣鸳鸯?我在家时,我家阿姊她们都绣的鸳鸯,女子不是一般都爱绣鸳鸯吗?”
冯薇微微一笑,继续绣了起来。
“女子绣鸳鸯,是为了送给意中人或者夫君。我绣这荷包是为了打发时间,自然是想绣什么便绣什么。”
郑梨却又问道:“冯阿姊,你有意中人吗?”
冯薇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我没有意中人。”
她又叮嘱郑梨:“阿梨,进了宫,就不能再想什么意中人了,要等到放出宫的那日,才能寻意中人。”
作为良家子进了宫,在这宫里,若是还想着意中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话虽如此,她却觉得心里越发的凄凉。
她曾以为自己是可以熬到出宫那日的。
虽然,那时他大抵已经娶妻生子了,可她仍抱着那点微弱的希望。
如今她却觉得那点希望越来越黯淡。
她招惹了那太子殿下,又在御前侍候,后面会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冯薇再见到祁炎,已经是半个月后。
她从宣室殿拖着疲惫的身子,披星戴月地回到掖庭时,已经接近子时。
她却看到自己房里亮了烛火。
她迟疑许久才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了祁炎坐在案旁,手里拿着那个仍未绣好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