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跟着李君策前往詹事府,孔临安跪在堂下,姿态恭敬。
李君策在上首落座,随意一摆手,“起来吧。”
“谢殿下。”
孔临安起身,因为没抬头,他并不知堂上还有哪些人,只是视线所及,看到一双长靴,但鞋码看着不似男子。
他愣了下,先想到的是女官。
接着,想到什么,他刻意抬了点头。
果然,是薛相宜。
想到那日与她在太子面前争执,今日她虽的确进了东宫,却是以官身堂堂正正立于此,他不免觉得脸上臊得慌。
接着,想到母亲的话,他一咬牙,将情绪都压了下去,再度向李君策下拜。
“殿下,微臣今日来,是厚颜自荐,请殿下看在臣还有一二学识的份儿上,许臣为百姓做些实事。”
相宜意外。
孔临安,竟能低下头?
李君策坐在上首,捕捉到她眼里不加掩饰的些许赞同,他不着痕迹地挑眉,视线往下,落在孔临安身上。
“孔大人大才,进孤的东宫,是委屈了。”
“殿下过誉,臣不过是有一二虚名,往日糊涂,贪图名利,舍本逐末,以致今日徒侮祖宗颜面。还请殿下施恩,容臣改过。”
“臣不求高官厚禄,哪怕只是做东宫仆寺中一小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臣亦甘愿!”
李君策嘴角略提,不置可否,低头喝了口茶,眼神转向了相宜。
“薛大人以为如何?”
相宜在内心扎他的小人。
这种事,问她有何用?
她面上无异样,从容道:“仆寺中确少吏员,孔大人若不嫌弃,倒是能胜任。”
孔临安心里咯噔。
他不过是说说,论才能,他绝对在薛相宜之上,薛相宜都能四品,他怎么也不能过低。
仆寺中的吏员,都是九品!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总不好更改。
他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开始怀疑母亲的话,薛相宜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情!
如果有,她也该为他说话啊!
堂上静了片刻,李君策分明是有意锉磨孔临安的心神,半晌后,才放下茶盏,不疾不徐开口:“仆寺的吏员,孔大人倒也当得。”
孔临安心死。
他额头沁出汗,正挣扎,是否要就此接了。
李君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太大材小用了。”
孔临安大大松了一口。
李君策:“仆寺中空缺不少,你便去做个太子丞吧。”
太子丞,不过七品。
而且,仆寺是掌管太子出行车马的,向来就不是有前途的好去处。
孔临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终究还是坠地,懊悔不已。
然而太子已经发话,他只能应承。
“多谢殿下。”
李君策又道:“仆寺与詹事府临近,孔大人明日便上任吧,去詹事府领官服。”
闻言,孔临安心下微动。
如此一来,他只消每日多走动,便能日日见到薛相宜了。
起身时,他下意识看向了相宜。
相宜不知他想法,等着李君策下座,她也跟着往外走。
不料,李君策看了她一眼。
“时辰不早,孤送你回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