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握笔的手一顿。
姜时愿又道:“当初我纵火烧了你的书房,结果自己被困在了火里,你因为冲进来救我,右手燎了好大一片,连筷子都拿不动了。我记得,那段时间,你一直用左手写字,那字写得也极好。”
姜时愿崇拜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厉害?”
裴彻苦笑了一下:“我不厉害,小时候也会挨手板,打了右手,就只能用左手了。久而久之,左手也能同右手一样灵活使用。”
姜时愿:“所以你不是天才?”
裴彻摇了摇头:“不是。”
“可我觉得你是天才。”姜时愿一只手支着脸,仰头看他,眸光烁烁。
“藏橘子的天才。”
她哈哈笑道,阳光照在她身上,无比的明媚。
裴彻嘴角上扬,倾身亲了亲她的唇角。
“你也是个天才,说情话的小天才。”
姜时愿十分受用,不管是他的夸赞,还是他情不自禁的亲吻,她觉得自己的病快要好了,兴致勃勃问道:“那两个天才的婚宴应该叫什么?”
裴彻喜欢她的问题:“叫什么?”
姜时愿:“叫‘天作之合’。”
裴彻看着她,目光缱绻比窗外落进来的阳光还暖,终是没忍住,再次倾身去吻她。
姜时愿闭上眼睛,在花窗下,欣然接受来自另一个天才的爱慕和亲吻,也毫不吝啬地回应着自己欣喜。
绵长又温柔的一吻,两人分开,姜时愿突然道:“所以,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呢?”
那日虽然收到了他的告白,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裴彻从方才的温情中回神,恍然发觉,方才她是故意迷惑自己。
但他也来不及深究,因为提起十年前那场分别,裴彻满心只有愧疚。
而这份愧疚,不论事实如何,他都羞于启齿。
要怎么跟她说?
说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八岁的孩童?
说他以为自己是个邪祟,是个无视人伦的怪物?
还是说他无法面对她的崇拜,她的依赖,只能溃逃藏匿起来,连想要照拂她都不敢让她知晓?
裴彻无法坦诚,无奈,他只好又撒了一个谎。
他垂下眼眸,喉头轻滚:“因为当年蜀州匪患严峻,我不得不连夜离开。”
姜时愿定定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迷乱变成了躲闪,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然后消失不见。
她知道,这个答案是假的。
可她也看到了,裴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愧疚。
姜时愿本还准备翻更多的旧账,比如当年被退回的荷包,比如裴老夫人身上的灵犀香,比如今日她才得知真相的白檀丸……
但她忽然改变了主意,比起刺探他,不如她自己去找真相。
于是,休息了一日,姜时愿去了趟鹿鸣书院。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愈发冷了,姜时愿一直等日头高照,这才裹上厚厚的披风,乘车出门。
马车直奔鹿鸣书院,在书院门口停下。
鹿鸣书院的大门处,立着一堵石墙,这堵石墙便是鹿鸣书院的表彰榜。
曾经,她的名字也曾被粘贴上榜,可那一日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姜时愿下车,忍不住在那驻足。
恰这时,沈律初从书院里走出来。
沈律初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姜时愿,周景深也是。
周景深一下绷紧了心弦,暗道:这什么孽缘?
沈律初几日不出门,怎么一出门偏偏就碰到了!!
可别再整什么幺蛾子,沈律初都要离开京城了。
是的,沈律初要离开京城,跟随沈侯爷一起去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