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没听错吧?
苏蕴兰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位公公怎么非但没怪她,反而还夸她考虑周全?
一股暖流自心底深处喷涌而出,让她感动得不知所措。
这种温暖,是她在沈氏和谢怀谦身上从未体会过的。
从前沈氏只当她是个很好哄骗的“钱袋子”,谢怀谦也只拿她当个谋取利益的“工具”。
她对他们有用,他们就对她笑颜以待,她对他们没了用处,他们就将她扔去后院,凄惨度日。
所以她从来都……
谢之忠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当时怀谦‘战死’五年,留你一人独自守寡,你顾及夫妻情谊,为替他留后出此下策,实乃周全之举。”
“这样以来,不仅能为怀谦留个供奉香火的嗣子,也算为我们谢家添丁进口。”
“只可惜命运弄人,偏偏你怀上身孕时,怀谦骤然归府。”
“不过此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感谢你。”
说着,谢之忠从腰间取下一方令牌,放到桌案上。
“蕴兰,这是我们谢家军的令牌,凭此令牌,可保你在西域大营平安无事,我谢家军也都会听命于你。”谢之忠眸中泛着泪花,透出几分愧疚:“如此,算作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心意吧。”
他没有其他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方令牌,勉强能算作一道护身符。
谢家军不仅远在西域,在上京城郊也有一批人。
这本不是什么隐秘,苏蕴兰自然也知晓。
只是这方令牌的存在,远非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啊。
“父亲,这令牌意义非凡,蕴兰万不敢收。”
谢家军的令牌,一共只有三块。
一块放在陛下手中,一块放在谢国公手中,而这,是最后一块。
握着此令牌的人,不仅可以在谢家军内畅通无阻,更可以让谢家军为己所用。
这个为己所用,甚至包括了……起兵造反。
这次真不是苏蕴兰跟他客气,而是她身为一个后宅女子,收下这方令牌,着实也说不清啊。
要是让皇帝知道,只怕还以为她起了什么别的心意。
毕竟她生父是丞相,外祖父是镇守北疆的崔国公,这又拿了谢家军的令牌……
谢之忠摆摆手,示意她放心:“我自会禀报陛下,你且收下就是。”
鬼使神差地,苏蕴兰将目光投向那方令牌上。
她……当真可以收下吗?
“收下吧。”
谢之忠再一次催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陛下不会说什么的。”
谁能拒绝一块可以护身的令牌呢?
往后不管那古兰依他们再对她下什么黑手,还是她和离后遇上了什么危险,这方令牌起码能护她周全。
苏蕴兰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
“既如此,蕴兰就多谢父亲了。”她到底走上前去,拿起那方令牌,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你收下就好。”谢之忠也着实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地表示歉意:“你母亲和怀谦做得不对,我自会找他们算账。”
“你只管安心在长公主府住着,有我在上京一天,我保管他们不敢乱来。”
苏蕴兰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不仅是因为这一世他为她做主,更是为了前世他对她的支持。
整整两世,他这个公公,从来都是她黑暗中的一束光亮,为她主持着公道。
她微微屈膝,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之恩,蕴兰……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