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头押住,只做那墙头草。
如今他对皇帝的态度一如既往:
任你皇帝如何,我世家千年永存,我瞧不上你,我只为自己的利益、我这一脉的家族利益而行动。
而如今为礼部办事,哪怕只是辅佐他的上峰、又一个牝鸡司晨的宇文氏,都已经违背了他的本心,
又何谈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为皇帝充盈后宫妃嫔、扩充宫中女官呢?
秉公办事得罪人,而夹带死活容易中了皇帝的套。
如何既要又要还要,崔神基想得很复杂,但他也有了大体的对策。
“敕姚璹拜右谏议大夫,参议朝政,掌谏诤得失,兼察百官奏议。”
右谏议大夫,隶属于中书省,正五品官职,其职责是监督和规劝皇帝言行。
姚璹此人在当下的朝廷中褒贬不一。
他出身名门,其祖父是著名史学家姚思廉。
幼年父母双亡,独自一人照顾弟妹,同时勤修苦学、博览群书。
后于明经科登第,经多次晋升,与司议郎孟利贞等人撰写《瑶山玉彩》一书,书成后,升任秘书郎。
此时的姚璹官运亨通、未来可期。
后来他的堂弟姚敬节参与了英国公徐敬业在扬州发动反武泽天的军事叛乱,姚璹受此株连,被贬。
武泽天称帝以后,竭力宣扬武氏执政是上顺天意,下应祥瑞。
姚璹钻营心切,专程跑到岭南,搜集带有武字的山川和草木名称,编纂在一起,上奏武则天,称这是万物‘上应国姓’,武氏合当为国主。
用这样堪称‘谄媚’的手段上任以后,姚璹做的事情大部分都偏向女帝,能言善辩之下,他自然成为了女帝的宠臣之一。
领命为其修筑明堂、兢兢业业为女帝的指令而付诸劳动。
只是人都不是非黑即白,饶是这样谄媚的姚璹,
他却也为官清廉、扶持有能之士、敢于直谏、屡次阻拦女帝的花钱大计。
其中就比如,女帝欲用黄金千两涂饰九鼎,而被姚璹的谏言制止了。
同时,姚璹也无愧于自己史学世家的出身,首立‘时政记’,作为实录类史学体裁,对后世史学的发展贡献甚多、影响甚大。
姚璹‘博涉经史,有才辩’的评价名副其实。
姚璹‘谄媚小人’的评价也名副其实。
所以李唯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端看他日后如何谏言。
他的表现,决定了他的归处与后世名。
“敕郑愔拜尚书左司郎中,张虔勖拜尚书右司郎中。”
尚书左右司郎中是协助左右丞来监管六部工作的。
左司郎中,负责监管吏、户、礼三部。
右司郎中,负责监管兵、刑、工三部。
相较于一直战战兢兢的张虔勖,世家子出身的郑愔就更为圆滑一些了。
圆润的人管圆润的事,开国之初,吏、户、礼三部可是一台大戏。
李唯略懂当今世家的瓜葛与恩怨。
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薛氏之间的姻亲关系,以郑氏丧偶为起始点而凝聚的几家人联合反武的关系图,他也搞明白了。
虽然初封郑愔与张虔勖相同,可他们两人早就已经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敕王孝杰晋爵耿县公,授镇军大将军号,持节安西道行军大总管。”
王孝杰,从伪周与李唐开战的时候,就已经在从吐蕃赶往长安的路上了。
这路途长远,竟是让他快马加鞭的走了近一年。
无论他是起观望的心思,又或者是支持李唐的心思,此番论迹不论心,加之他付出一生驻守西边的功劳,这份晋爵就是他应得的。
王孝杰在694年大败吐蕃,因功被武泽天封为兵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清源县男。
武周的官职太乱了,各种官职重复叠加、称呼混杂。
李唯一应不采用,趁着大军压境破长安之际,重新开始拟定朝堂官僚清单。
听起来王孝杰被剥夺了尚书职务,在朝堂上没了什么政治权利,
但很难说加了半级的武散官与安西道行军大总管一职,到底能抵几个伪周朝的尚书与平章事。
“敕娄师德进封贞县公,拜刑部尚书。”
“敕卢聿珩擢尚书右仆射,特晋县公。”
卢聿珩这个不太陌生的角色,是梅相的门生,同时娶了一位梅氏族老的女儿。
他被特晋的县公一职,很明显是沾了梅伯温的光。
卢聿珩是卢承庆幺子。
卢承庆的遗孀郑氏,是郑愔的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