柷敔各一、编钟十六、编磬十六,乐工四十八人奏的《嘉至》乐声,就是古代身份尊贵之人出场的bgm。
抓耳,更惹眼。
由皇后生母宇文夫人担纲主婚人,如今长安未定宇文安禾虽未获诰命,但依旧得御赐金丝翟衣、九树花钗,这便是稳坐后族之尊的底气。
李公持紫檀木雁,如今虽无宗正卿职,仍佩太宗御赐其父的麟符镇礼。
皇后近侍女官着绯罗襕袍与内侍共执金匮,录册钤中宫印信代亲王金印,示皇后监礼之权。
如今这份列队虽依旧是省三成仪从,但以玄甲精骑环护、太原城楼悬九旒黄幡补其威仪,任谁看都不得不倒吸一口气而补一句礼从权而威不堕。
显然,温家人的嘴都笑歪了。
是,齐王注定不会指染政治,做个纯粹的清流,没什么‘油水’‘金沙’。
可这份殊荣是谁都能享得到的吗?
这一刻,其余世家被羡煞了。
若是他们再早一步?又或者付出的再多些呢?
如今晚了一步,可不能步步晚吧。
中宫无子无女,他们的儿子、女儿现在也能开始努力啊!
……
热热闹闹的喜宴,持续到了宵禁前。
孤高的塔楼上,独留李老与赫连孛两人。
两人在小桌前跪坐着,均微醺、举杯对月。
赫连孛先开口,他的声音中甚至多了依稀的不舍与怀缅,
“今夜便是最一夜了。”
“今日以后,你我就此陌路。”
李老抿下小盅里一口葡萄酒,声音倒是比赫连孛要洒脱。
赫连孛回敬一杯,他‘哈’了一声,回了回口中的甘甜,咋舌道,
“该当如此,哈哈哈!何必怀缅!我们狭路相逢,霸者胜!”
李老摇了摇头,咬文嚼字的强调道,“勇者胜。”
霸者,勇者,词意相近可真要解释出来那却太不同了。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此乃勇者,而不仅仅是霸王。
如今两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
李老没有再做前辈的姿态去教导,赫连孛也没有压住自己的枭雄之意做弟弟。
两人没有对弈,没有对话,只是一人一杯的品着杯中酒,看着下方的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
终于,月是这方塔楼中唯一的光了。
李老举杯,“敬大唐。”
赫连孛回应,“敬盛世。”
李老再说,“敬名留青史。”
赫连孛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
这一刻赫连孛对李老的城府与算计心服口服。
人生暮年这场局,果真是他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
妙啊,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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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5年,5月22日,子时半,惊蛰后第123天。
长安城外。
武周军队驻扎长安城外,四处点燃着火把、篝火,哨兵警惕的看着前方,提防着随时有可能袭来的敌军。
子时半的锣声响起,还未等轮值,便听远方传来了声响。
起初只是地面轻微的震颤,逐渐很迅速的,它转换为了清晰的马蹄声与鼓声的混合轰鸣。
“敌袭!敌袭——!”
武周军队中也敲响了面鼓。
可它的声音,迅速就被淹没在了愈发浩大的鼓点、金属碰撞声与踏步声中。
唐军拉出六十四面战鼓齐奏,十二口特钟长音持续不断。
随着十二道在黑夜中依旧亮眼的黄龙纛升起,出现在武周与长安面前时,筚篥群吹奏响起、踏步声渐强,天威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唐军好似携带排山倒海之势一般不可挡,武周集结起来的府兵下意识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着。
礼乐方阵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愈发的抓耳。
因故站在长安城墙上,早已两鬓斑白、面容苍老布满褶皱的老兵,在捕捉到了那熟悉的鼓点之后,便再也无法忽略掉它。
直到听到那了那声兵戈杀伐之气的琵琶音后,他再也无法克制住狂跳心脏里的疯狂。
诸君,且听秦王破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