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青阳部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们这群年轻人不思进取,整日固步自封,拿什么跟他们比较?
如此,我铁林部祖宗历来高人一等的传承,岂不是要断在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的手里?
统统加班,为大唐建设出一份汗马功劳,再供着孩子去学习汉文、读汉书、将来科举入朝廷做官啊!
最后没瞧见人家大唐皇帝的态度吗?
害搁着什么帐子、什么族人、什么奴隶的,我们都要做大唐人,要靠努力劳动定身份,要靠忠诚肯干定荣誉。
我们比的是大唐户口上的白纸黑字,懂?
铁林部吵得很厉害,自诩不同派系的人,每天在工地上见面也能靠双眼睛瞪得脸红脖子粗的。
而赤炎部……
套马的汉子还在路上。
赤炎部在朔丹汗王还在的时候就不怎么愿意参与政务,养马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手艺活儿,出事儿了马上,没事儿了上马。
没啥权利、钱财基本够花,也没啥太大的追求。
部族内自有一套评判优劣的标准,那也都是和驯马、养马相关的。
只是听说现在能给大唐人养马了,那个……买马能加钱吗?
不能也没什么,我们还能继续养马吗?
或者,让我们去中原养马也挺好的,听说朝廷有个官儿专门养马来着。
……
李唯没有急着给各位酋长、贵族分封官位,而是让他们所有人先参与了劳动。
可李唯不急,有人就很急——比如火罗部的酋长金囊达干。
“小人冒昧求见,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金囊达干对汉文的学习小有所成,毕竟要做生意,不会些词句那肯定是不行的。
他还会点粟特语,粟特语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业语言。
(西域地区,中亚以及新疆,这个地方叫做昭武九姓诸国,太复杂的暂时不需要研究,唐代也是音译)
同时他也会点天竺(印度),天竺语言还分两种,什么南北的,他完全搞不清楚,就只能从嘴里往外蹦词,很难说长句,但这样跟信佛的做生意也足够了,毕竟他们都听得懂。
因为之前蹭过白霫部盐业的光,火罗部也搭上了古大秦(拜占庭)的商队,也学了些简单拂菻语。
就是波斯语有点糟糕,导致一直以来他都是捏着鼻子、忍着脾气,暴躁的和波斯人谈生意。
他们的语言变化有时候波斯人自己都说不清,乱七八糟的。(651年以后,波斯语受阿拉伯语影响变成了新波斯语)
做生意嘛,但凡能钻营的,金囊达干都很努力。
只是他会的词除去谈价钱以外都比较糟糕,主要和脏话、威胁相关,如今这个境地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今日金囊达干以语调奇特的汉话向李唯致以问候,主要还是想表示个尊敬,好为自己争取到地位。
“不知康居酋长今日来求见,是有何事?”
已经不是‘我最好的朋友金囊达干’而是‘康居酋长’了。
听着称呼的变化,金囊达干咽了口唾沫。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恳请陛下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金囊达干的认错,只能说太公式了。
他脸上每一道褶子都是因为什么皱起来的,略懂心理学的李唯瞧的明明白白。
他喝了口茶水,用着略显无奈的眼神看着金囊达干,叹了口气道,
“小金,你让孤有点难办啊。”
金囊达干一惊。
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李唯朝他递过来了一份文书。
金囊达干赶忙双手俯身接过。
还没翻开的时候,金囊达干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李唯的手书。
纸质摸着不对,这是张麻纸。
虽然麻纸在草原上也十分的珍贵了,可他听说麻纸在大唐一般是用来写公文,拿来给皇帝呈递奏状的……
忐忑中,金囊达干翻开一看。
汉文他有点不认识,但旁边有蒙语的注释补充,他也就能慢慢的看懂了。
草原的识字率普遍不高,金囊达干已经属于是顶尖的文化人之一了。
这上面可没写他什么好话,全是罗列他广为人知的光辉事迹。
其中就包括了,他们火罗部重要的经济来源——放高利贷。
大唐律法中规定了借贷利息,说是月息不能超过六分,累计利息不允许超过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