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揣摩了一段时间,他想大妃极有可能是个极端利己的黑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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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白鹿宫。
“你是说没有任何异动?”
面对大妃隔了好一会儿的低声询问,前来汇报的人,恨不得自己的头能在地上压出一个洞躲起来。
他提着一口气,颤颤巍巍道,
“是的,看到了小汗王的仪仗往回走了,他们带着猛兽的尸体,我们……计划失败了。”
“……”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我知道了。”
大妃闭上眼,长呼出一口气,
“你下去吧。”
“是……”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这名前来汇报的人,便被站在身后值守的侍卫捅了心口。
“打扫干净些。”
“遵命。”
计划成功了要斩草除根,计划失败了亦然。
打扫干净自然指的不是房间,还有更多的。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燃起的西域香料驱散了血腥味。
烛火下,大妃靠在榻上,凝视着远处的黑暗。
她在沉思。
——李唯必须死,不择手段。
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之间其实本该只有利益互惠才对。
大妃其实不是个愿意在事后分罪、抱怨的人。
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从头回顾,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与当初开完忽里台大会所有人的欣喜若狂不同,大妃并不对皇子和亲来朔丹一事感到开心。
不仅是因为二公主摘了本该属于她所出的大公主的果子。
还有其他更多的原因。
大唐皇子来朔丹和亲,看似天大的喜事,可实际上真帮了他回长安,人家能让他们顺理成章的瓜分中原土地,做蔑儿干成天做梦想的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吗?
绝无可能。
如果蔑儿干识相,摆出了副好岳父的模样,把人家皇子哄好了,日后也不想着独揽大权、作威作福,那好日子肯定是有的。
可依大妃之见,龟缩在长安城里守着汉人的规矩,比她现如今在草原上,到底哪个自在?
到了中原,她背靠的白霫部失了优势,她便也会从如今强势的王妃,转为受制于人、仰仗蔑儿干、仰仗中原人鼻息度日的弱势后宅妇人。
她岂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甭管朔丹如何如何,草原人民如何如何。
那与她何干?
她生来就是白霫部乙室氏,血统高贵的酋长之女,她只需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女、为白霫部考虑就足够了。
没了大唐皇子,没了蔑儿干,她们一家该如何尊贵还是如何尊贵。
至于说与中原人开战,打赢打输那又如何?
草原辽阔,大唐的边境线还会长条腿一直跟着她跑不成?
白霫部的盐业、现有的黄金、羊马、奴隶在手,阿尔泰山南有乌苏尔联盟,色楞格河上游有铁勒遗族,草原东部再到东北深处还有室韦残部,何处不可安营扎帐东山再起?
好在如今蔑儿干也不是要帮皇子的态度。
哦,兴许他觉得自己让皇子给他做牛做马也是想帮人家的好态度。
她要是唐朝皇子,回长安第一剑就砍了这个不知所谓的蛮夷蠢货。
所以……她杀皇子动摇的只是野心勃勃的鬼面孛,铁林部那几个投机莽汉,青阳部贱民的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