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楚泠玥让寒崖去叫了大夫过来，帮着照看九厉。

她自己则带着春杏和弥荼准备出门。

那小姑娘找上门来。

她固执地看着楚泠玥，眼里含着泪。

楚泠玥想起昨晚上那碎掉的头骨，有些心虚地上前，用不太流利的南疆语问她：“你……还好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不好。你弄坏了我的球……你得赔我……”

楚泠玥头皮发麻。

她去哪儿给她弄个头骨来当球？

她一脸为难地看向小姑娘，尝试着讲道理：“可是头骨不能用来当球踢的啊……”

小姑娘只拉着她的袖子哭，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有。

哭得楚泠玥一个头两个大。

她求助地看向弥荼。

弥荼抿唇笑了笑，低声柔和地和小姑娘说话。

两人语速极快，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弥荼转头过来问楚泠玥：“她的意思是，那头骨，她要找地方埋了。想要你陪她去埋，还得给头骨磕头道歉……”

楚泠玥：……

她是不乐意的。

她好歹也是大乾公主，跑到南疆来跪一个莫名其妙的头骨？

她板着脸拒绝了。

小姑娘又开始哇哇大哭。

春杏尝试着想说她去跪，小姑娘就是不同意。

弥荼也头疼，干脆一板脸：“她是我们的少姬，你觉得让她跪你一个头骨，合适吗？”

小姑娘愣愣地看向楚泠玥，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里念念有词：“少姬……”

弥荼重重点头：“没错，就是少姬。”

小姑娘想了想，抹了抹泪，这才嘟哝道：“那得鞠躬……”

弥荼传话给楚泠玥。

楚泠玥点了点头。

不就鞠躬吗？她将人家弄散了，赔个罪也是应该的。可千万别半夜来找她……

这样一想，楚泠玥都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拉着楚泠玥的手往外走。

弥荼和春杏赶紧跟上。

小姑娘领着她们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才算是到了地方。

到的时候，就见掌柜的正带着人在掘坟。

小姑娘叫了声“阿爹”，掌柜的冲着她们叽叽咕咕说了一堆。

弥荼轻声道：“掌柜的在抱歉，说小姑娘不懂事，让我们笑话了。”

楚泠玥轻轻说了句：“告诉他，是我弄坏了她的东西，过来赔罪也是应该。”

可是看着他们将原来的棺椁挖起来，楚泠玥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由问弥荼：“他们这是做什么？”

弥荼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头骨，是这位老人的。早些年就过逝了，过逝前留了遗言，将自己的头骨当做礼物送给孙辈……如今头骨散了，自然是要放回原来的棺椁里去。”

也不知道南疆人用的是什么法子，棺椁竟然完全没有腐蚀的痕迹。

楚泠玥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竟然是人家长辈的……头骨……

等到将头骨重新放回棺椁。

掌柜的带着人开始重新埋土，一边埋一边呻唱。

许久，一切妥当。

掌柜的带头跪下磕头。

楚泠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地泛起一股酸意。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喊她，要她跪下，跪下磕头。

楚泠玥不知不觉间，就直接跪了下去。

一旁的弥荼和春杏都愣住。

反应过来后，她们也干脆的跪了下去。

直到掌柜的呻唱完毕，喊了一声“起”。

众人这才起来。

楚泠玥望着面前的小土包，心里的那股怆凉之意还没有褪去。

掌柜的这时候回头冲她笑了笑，向她走了过来，示意她想要和她单独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