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9）

“日儿，不怕直接告诉你。现在朝里朝外都已经全在我的掌握之下了，等我回到京城后，我就会将那昏君从他的龙椅上赶下来！但你也知道，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兄弟都在外领有重兵，虽然我并不畏惧他们，但到底也不是一件容易了结的事。我想，这事如果有你来办，比其他人要容易得多。所以……”

“日儿，你不肯再帮你大叔一回？”崔余独看着李日只是默默地坐着，却并不看他，更没有点头应承。于是又站了起来。

“大叔……”李日也站了起来，慢慢地离开了他的座位，道：“大叔，你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难道你还不满足？”

“满足？哈哈哈……”崔余独狂笑道：“人是不应该有满足之想的！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才终于有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绝不满足！日儿，你不要令我对你失望！”

“不。”李日轻轻地摇摇头，道：“其实，我对我自己早已失望了，为什么直到前不久才发觉这可能是一个可怕的阴谋，而我虽然身处其中，却完全无力去扭转改变它，反而像吊线人儿一样被它操纵被它玩弄。”

“你？”崔余独惊讶地看着李日，道：“你竟然看出了？”

“不错。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我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像原来你与师父说的那么简单，让我们去偷盗是为了用来济救天下穷苦百姓。”

“很好，很好。”崔余独点头道：“但你却是如何看出的？”

“就在清河城里出现了采花飞鹰之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但那时还未敢过于肯定，直到司徒竟然认定我们就是飞鹰大盗，我终于发觉了，这其中必定有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想不到的是，玩弄这个阴谋的，却竟然就是大叔你与师父。而我们却成了吊线人儿！”

“凭这你就可以看出来了？”

“对。知道我们就是飞鹰大盗的，自然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和大叔及师父五个人了，但却竟然有人去给司徒一抓告密，而告密的人却就是刚刚被我抓获的那蓝衫少年。更甚的是，采花飞鹰所用的飞鹰图竟然与我们所用的画一样纸也一样。这些都还可以解释。但就连那画里面的秘密，他竟然也知道。我们所用的飞鹰图，每一只鹰眼里都会被刺穿一个很难觉察的小孔，而我在郑忠家史世民家看到的那几张飞鹰图上竟然也刺有那么一个小孔，与我们的一模一样。”

“你就从这想到了采花飞鹰也许与我有关？”

“不错。我虽然知道大叔你绝不会到清河这里来作案的，但大叔是竹山派，而那蓝衫少年也是竹山派。而我想，他这么做，一定也是受了大叔你的指使。但为什么大叔既让我们以飞鹰大盗作案，却又要让人假冒，还要让他到司徒一抓那里去告密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所以，除了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阴谋秘密外，这是不可以解释的。从那时起，我才真真正正地认识了你——我的大叔！”

“很好。日儿，你果然聪明。以你的聪明，如果能够再帮大叔我一回，大叔就……”

“大叔，你不用再说了。早在我察觉到这里面有阴谋之后，我就对自己说，我再也不会为你和师父做任何事情了！这不仅糊弄了我，更糊弄了我的两个兄弟！而现在，他们更是以为是我在糊弄他们。”

崔余独的脸变了变，但很快却又笑了起来，道：“日儿，你可知道违背我会是怎样的结果么？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违背我的！”

但李日却只是坦然地朝他淡淡地笑着，慢慢地道：“我知道，但我却绝对不会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

“好，好。”崔余独的笑容终于像雪一样消融了，而脸却像雪前的天空一般阴沉灰暗，虽然通明的灯火照彻了整间屋子，但却怎么也照不开他的脸！

“你知不知道？”崔余独一字一字地说道：“为了培养你，我花费了多少心血，你现在却竟然如此报答我？我一连观察了你整整三个月，才最终命令灰狼去将你叼来，送到你师父那里让他教你武功……”

李日的脸也变，变得青青紫紫，宛如熟透了的茄瓜一般。因为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疑团终于明通了，但明通得那么痛苦那么辛酸那么无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叼着他的那匹狼竟然叼着他走了那么远却不伤他一根毫发？为什么当遇到崔余独的时候，它会小心地将他放到地上，并好像朝崔余独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一切都是……”

“不错。你想不到吧。你虽然聪明，但想不到的事却还多着呢？比如说……”崔余独笑眯眯地看着李日，道：“比如刚才的那杯香浓浓的茶……”

“你在茶里下了毒？”李日的脸又变了，却是灰白灰白的！更犹如被泼了一头茶水，额头发梢上竟然已经渗流出了点点滴滴的汗水珠来了。

“你怕了？”崔余独把眼睛眯得更紧了，却瞅着李日道：“如果你现在答应我的要求还来得及。要不，就算有你师父那么高超的武功，也绝抵不过这毒的。”

“师父？我师父怎么了？你把我师父……”李日惊怔怔地看着崔余独。

“不错。”崔余独捋着胡须慢慢地道：“你师父他的武功太厉害了，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他，而他又非要分我的好处不可，所以，我就只好请他喝茶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与你师父的有点不同，你只是功力溃散而已，大叔暂时还不想要你死的。”

“你……你……好阴毒啊！”

“俗语都这样说的，无毒不丈夫嘛。我这样做也不过是顺应这句老话罢了。日儿，你考虑考虑吧。”崔余独说着便慢慢地往屋外走去，到了门口，却又转过身来朝李日道：“不过，你别打算从这里逃去。不要说你中了毒，就算是没中毒，武功再好上十倍，也是逃不去的。”

崔余独的话还未说完，李日就发现，这屋子的四角墙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现了一大群蓝衫人，刚刚好是十八个！

李日朝那些蓝衫人笑了笑，却竟然慢慢坐回到他的座位上了，并安祥而平静地闭起双眼，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那十八个蓝衫人并不是来监视对付他的，而是来给他当守卫、为他驱蝇赶蚊的！

渐渐地，他竟然似乎睡着了，发出了低微而均匀的呼吸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