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两家是世交,去年元旦,顾老爷子与千家曾有意促成一场联姻。
那年春节,顾老爷子趁着顾淮深难得回老宅的机会,特意邀请了千家的那位大小姐千可歆前来做客。
这位千可歆在顾老爷子面前可谓颇受青睐,近些年来,因顾擎深忙于顾氏集团事务,顾淮深又鲜少归家,反倒是这位世交家的千金时常登门拜访。
她总是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陪着老爷子下棋品茶,将顾家老宅当成了第二个家。
“那丫头懂事,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懂得照顾人,更重要的是,她是千家的孩子,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知根知底的。”顾老爷子常在家族聚会上这般夸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千可歆这般殷勤,无非是想借机接近顾淮深。
她每次来都会“恰好”遇见顾淮深,又“恰好”能聊上几句。
顾老爷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总想着时间久了,顾淮深也会像他哥那般,态度总会有所松动。
顾擎深当年,不就是自己磨了个两三年,他便也把温觅给娶了不是。
然而事与愿违,顾淮深显然不是他哥,也不贪恋顾家能够给他带来的一切。
春节过后不到两个月,顾淮深竟直接带着初穗去民政局领了证。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不仅让顾老爷子措手不及,更让千家人颜面尽失。
两家本是世交,却因此事产生了难以弥合的裂痕,这一年来几乎断了往来。
初穗现在才恍然大悟,难怪领证第二天,她和顾淮深就被紧急召回老宅。
那天顾老爷子震怒的模样历历在目,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老爷子的质问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当时她只当是长辈对闪婚的不满,如今想来,其中还掺杂着对千家的愧疚与对既定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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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可萤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穗穗姐,对不起那天在机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当时气昏了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初穗的脸色,见对方依然沉默,不由得更加忐忑:“其实其实我姐姐半年前就已经联姻了。淮深哥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姐,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被初穗方才的严厉训斥吓得不轻,连带着肩膀都微微瑟缩起来。
初穗闻言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姐姐结没结婚,我从来就没担心过这个。”
她走到落地窗前,远处cbd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女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讽刺:“只是觉得,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真是可笑。明明已经手握滔天权势,却还是要靠牺牲子女的幸福来换取更多利益。”
身后传来沙发轻微的响动。
千可萤蜷缩在沙发一角,抱着膝盖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小时候爸爸就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爱情,只有永远的利益。”
即便是再大的家族,再大的企业,都逃不过利益捆绑,只不过联姻是最便捷有效的手段。
女孩的声音变得很轻,这一刻罕见褪去了稚涩,“所以我们在享受家族带来的一切时,最终也要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去的。”
窗玻璃映出千可萤模糊的倒影,她的指尖在真皮沙发上划出无意义的痕迹:“初穗姐,我们都只是”
“都只是精致牢笼里的金丝雀罢了。”
“区别只是,有的笼子镶着钻石,有的笼子缠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