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拍我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月光,“就算十世百世,我都会认得你。”
我抬起头,透过泪眼看他。
屋里的光晕染在他的轮廓上,为苍白的肤色添了暖意。
他声音带着轮回淬炼过的温柔,每个字都像誓言般郑重:“就像春风认得出第一朵桃花,就像候鸟找得到归巢的路。认得你,不是我记忆里的回忆,而是刻在魂魄里的本能。”
他笑着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曾经那个清冷疏离的江轻尘,如今竟会做这样亲昵的举动。
他手指抚过我憔悴的脸,“白山圣地,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知道他说的是耗费生机救他。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墨色似乎比以往更深,沉淀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因为值得。”
这句话让他的瞳孔微微扩大。我想起青衣女子的问题,无论问多少次,答案都不会变。
倦意袭来,我强撑着要给他换药,却被他按在床上。
“你太累了,睡会吧。”他拉过被子盖住我,“我守着。
我摇头,固执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刚醒,也需要休息……”
“听话。”他轻声道,手指梳理着我打结的发丝。
这些天我也实在是折腾倦了,点头后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意识里,只感觉他在轻抚着我的头发。
梦里,我看到了父母。
他们被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水牢里,铁链穿透了肩胛骨,浑浊的血水膝盖位置。
母亲抬起头,我看到她脸上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
“不要!”我尖叫着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做噩梦了?”
我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
我心有余悸点头,然后把梦里看到的和江轻尘说了一遍。
他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担心。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有温暖的光投射进来,但是我浑身却感觉冰冷。
江轻尘的记忆里有太多让他沉重的事,所以他高兴不起来。
但我爸妈如今下落不明,也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里。
这天我们俩都很少说话,直到天光渐暗,屋内暖光映在江轻尘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他低垂着眼睫,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仿佛那上面刻着什么沉重的秘密。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
“江轻尘。”我轻声唤他。
他抬眸,眼底的墨色沉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微扬,却没什么笑意:“嗯。”
我知道他在硬撑。
那些记忆——江氏灭族的真相、他亲手斩下的头颅。
每一件都像是锋利的刀,一遍遍剐着他的魂魄。
我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冰凉,像是浸在雪水里太久,怎么也暖不起来。
“其实……”我抿了抿唇,“你可以不用忍着。”
他抬眼看我,眉梢微动。
“如果难受,就哭出来。”我轻声说,“这里只有我,不会有人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