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一说要报官。
梁侍郎当即便黑了脸。
他气极反笑:“呵,你好大的口气,在本官的府邸,哪里由得着你们这些外人胡来。”
说着,梁侍郎的目光落在武大的脸上,越看越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他好生回忆了一下,却怎么也对不上号,索性沉着脸直接问出口。
“本官突然觉得你有些眼熟,想必也是京都某位官员府上的管事,你倒是告诉本官,你们是哪位同僚府上的?”
武大双眼一眯,眸光微闪,紧接着他收敛了神情,变得普通又无害,好似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从管事。
开口却阴阳怪气:“哎呦,我真就是我们府里的一个奴才罢了,梁大人这种问题还是问我们小主子吧。”
梁侍郎转头看向豆子:“孩子,可否告知本官你父亲的名讳。”
豆子哼了一声,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朗声道:“告诉你又如何,我爹叫朱力牛。”
朱力牛?梁侍郎咂摸着这三个字,想了想,再三确认,他认识的官员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梁侍郎心中渐渐有了计较,他眯了眯眼,有些不耐的看向梁宝敬:“宝敬,你告诉爹,你这个朋友到底有没有拿你弟弟的玉佩?”
梁宝敬一脸愤怒:“没有!都说了没有!他从来就一肚子坏心眼,谁知道他故意把玉佩放哪去了!”
这话一出口,梁侍郎与薛姨娘还有梁宝玉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梁宝玉当即不乐意了,可怜巴巴开口:“哥,我知道你一直就不喜欢我,可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我呀。”
“还有那玉佩,是真的在从哥这里出去就不见的,我发誓没有说谎。”
梁宝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直接反驳:“你可闭嘴吧,你过来阿豆都没和你说一句话,是你非要往人家跟前凑,丢了东西就怨人家,真是不要脸!整日的装模作样,爹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梁宝玉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便被一抹恶意覆盖,他咬牙坚持道:“既然是哥哥的朋友,那我自然想与他亲近一些,哎……”
“总之,无论哥哥如何说,也掩盖不住我玉佩丢了的事实,不信哥哥你亲自搜一下,弟弟敢保证,我的玉佩肯定在你朋友身上。”
说着,梁宝玉凑到梁侍郎跟前,伸手指着豆子半认真半撒娇道:“爹,宝玉敢跟爹爹担保,我真的只接触过他一个人,他既然与哥哥交好,想为哥哥出气故意拿了我的玉佩也有可能,若是旁的东西我便送给他了。可那玉佩是爹爹送给宝玉的,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宝贝,爹,求你了,帮我要回来吧,不是说要报官么,报官就报官,大不了让官差把咱们全都搜一遍,若真冤枉了哥哥的朋友,我愿意给他赔礼道歉。”
梁宝玉说的情真意切,头头是道,似乎还合情合理。
果然,梁侍郎面露欣慰,随即脸色一板,对着武大与豆子冷哼道:“你们既然要报官,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来人!”
“老爷,您请吩咐。”
门外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梁侍郎道:“你去刑部衙门跑一趟,就说府里丢了贵重东西,照实说便是,让他们派人过来一趟。”
“是,老爷。”
“等等!”
武大张口了,他讥讽一笑:
“我都说了,是我们要报案,怎么这苦主反道成了你们,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也要去告上一告。”
“小主子,你且等等,我去门外吩咐一声,去去就来。”
豆子重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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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行厂
安生在堆积如山的公函中抬起头来,他细长的眸子微眯,危险意味十足,阴冷的目光扫了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郑子当即重复道:“回大人,武大派人传来消息,说他跟着阿豆少爷去工部梁侍郎府上做客,却被误认做是偷东西的小贼,如今主家已经去了刑部衙门报案,他们那边人多势众,特来求大人为阿豆少爷做主啊。”
安生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扯出一个玩味又恶毒的弧度:“有意思,既然是咱家的小舅子被冤枉了,那作为姐夫,可不是得去为了小舅子平冤昭雪嘛。”
“还有,你现在去崔古道那跑一趟,就说咱家的小舅子被人告到了刑部衙门,看看他怎么做。”
小郑子当即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是,大人,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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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报了官,梁府便有专人盯着豆子的一举一动,豆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惧的,对上梁宝敬一副‘都是我的错,害你被冤枉’的快要哭了的表情,豆子反而凑到他跟前安慰道:“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啊,你不用放在心上,冤枉我的是你弟,又不是你,日后无论如何咱们也都是好朋友。”
梁宝敬当即感动的稀里哗啦。
豆子虽然也被这事整的有点隔应,却也莫明的亢奋,他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旁人听到没有听到,直接问梁宝敬问:“哎,宝敬,你这个弟弟真的只有六岁么?”
梁宝敬点头:“对,他比我才小几个月而已,其实是和咱们差不多大的。”
豆子一脸兴奋:“我今天真是见了景了,回家我就将今天的事讲给我阿姐听,我的天啊,我这才反应过来,你弟弟心眼可真多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我想一下…嗯……对了,叫手段了得啊。”
梁宝敬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都被他坑了多少次了,人又坏又会哄人,哄的我爹现在只信他不信我。”
“阿豆,你别怕,就算报了官又如何,凭他一张嘴再回说也不能把没有的说成有的!”
“对!”
“哎,等等!”
豆子与梁宝敬突然互相看了一眼,脑中灵光一闪,同时问出一个问题。
“他怎么就那么笃定玉佩就在你/我身上,莫非……”
豆子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什么,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梁宝敬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两个孩子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豆子腰间系的大大的荷包上,豆子目光瞬间变得惊悚起来。
也不管旁边的人如何盯着,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打开荷包,露出一个只能自己看到的缝隙,待看清楚了,随即毫不掩饰的张大了嘴巴,那神情,可以说非常震惊了。
好一会儿,豆子僵硬的转头看着梁宝敬,老实巴交如阿豆也头一次说了脏话,唾沫星子横飞:“他娘的!你弟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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