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这副潦草模样,实在让人不堪入目,入了院子,怕会惊扰到家中贵客,有辱孟小郎君颜面。”
“我……我们不进去用饭了,待贵人离去,再来做事!”
郑小叔期期艾艾说道,原本就微曲着的腰身,越发弯了下去。
小狸奴微怔,随即,表情认真道:
“这位大叔,哥哥和我说过,凭自己双手挣钱吃饭,走到哪都不丢人。”
“你们帮我孟家做事,拿该得的钱,吃该吃的饭,谁人敢嫌弃?何人有资格在我孟家庭院说三道四?”
胖丫和大牛一家相熟,知道这一家都是老实人,遂不耐烦说道:
“院外寒风侵骨,莫要冻着我家小姐,赶紧把地上的木头和竹子搬到后院,然后来前院洗手,坐下歇着,等吃小郎君亲自烹煮的山君虎肉。”
大牛一家彼此对视一眼,旋即,弯腰扛起地上的木头,拉拽着沉重的竹排,跟在主仆二人身后进了孟家庭院。
厨房里弥漫着的那股肉香,愈发浓烈,慢慢飘散至院子中。
尚老二鼻翼微张,放下手中的宰割刀,拿起案板上几块鲜美的梅花鹿肉,迈步走进厨房。
“小郎……此味道真香,你二哥我饿了,何时能开饭?”
尚老二行至灶台前,俯身下去,深吸一口锅边溢出的肉香。
孟青山正在切冬笋,头也不抬地道:“一刻钟后开饭,那头梅花鹿处理好了?”
尚老二走到厨台前,将手中捧着的梅花鹿肉丢入木盆里。
“这些都是梅花鹿身上最为鲜嫩之肉,小郎,那些蛇肉去哪了?”
他环顾四周,厨房内,竟是寻不得那白花花的毒蛇肉。
孟青山刀法娴熟地切着冬笋,问道:“二哥喜食蛇肉?”
尚老二不愿让孟青山知晓他惧食蛇肉,便岔开话题道:“这蛇肉你怎么煮?是拿来炒制还是炙烤?”
孟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下巴微抬,所指方向正是那口铁锅,说道:
“拿来炖煮,都在铁锅里呢!”
闻得此言,尚老二霎时如遭雷击,结结巴巴道:
“蛇肉都……都在锅中?那虎肉呢?亦……亦全部放入锅中一同炖煮了?”
孟青山唇角微微上扬,颔首道:“香吧!此菜谱非同寻常,乃我孟家不传之秘。”
尚老二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复杂道:
“小郎!除了这虎蛇肉,咱们还备了何菜?他们不是宰杀了老母鸡吗?你上次弄的那母鸡参汤味道甚佳,等会哥哥要多喝几碗。”
“老虎汤,毒蛇汤,老母鸡汤,都在那口锅里!”
孟青山嘴里吐出的这句话,如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尚老二最后的幻想。
完蛋了!这顿午膳他是无福消受了,真是可惜了锅里那些老虎肉啊!
尚老二喃喃自语,神情恍惚,脚步沉重的走出厨房。
孟青山扭头看着他那伤心绝望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这会你不敢吃、不想吃,等会可别说……真香。
十分钟后,孟青山完成厨房的收尾工作,向众人交代几句后,迈步走出厨房,进入正堂。
由于有贵客到访,正堂内仅摆放着一张用于打火锅的围炉。
在这个朝代,奴仆绝不能与主人同堂用餐。
孟家虽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也无过多规矩,但今日有高门贵客在场,若标新立异,不遵循时代规则,势必会引起他人猜疑。
故而,古礼——不可废!
不小的四方围炉桌上,整齐摆放着切好的鹿肉片、牛肉片、萝卜片、冬笋片、冻了一夜的豆腐块。
牛肉,是小石头今早于肉铺购买而来。
其色深红,肉质紧实,乃上乘新鲜牦牛肉。
用以切片涮火锅,味道鲜美,营养价值颇高,最为适宜老人与小孩。
一旁的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半篮黄豆芽,半篮大白菜,以及两个五斤装的酒坛。
一个坛子里,盛着略显粘稠的蛇血酒,另一个坛子里,装着淡红色的鹿血酒。
桌下的小架上,整齐地叠着两摞陶瓷酒杯。
孟伊双手执锅耳,端着热气腾腾的大铜锅,小心翼翼走进正堂,将其稳稳放在围桌中间的泥炉上。
“菜已备齐,可以开始用午膳了!请诸位品尝孟家独有的烹虎秘方。”孟青山立于正堂之中,笑着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