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捧着木盆走进厨房时，铁锅里的水温已经很热，足够用来处理野鸡。

老妇人站起身来，摸索着要去处理厨房门口那三只野鸡。

“祖母，您帮着烧火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小豆丁拉住祖母，让她继续坐在灶门边烧柴烤火。

老妇人一怔，语气带着疑问道:“小山，你会给野鸡褪毛吗？这事会做便很简单，不会做的，会觉得很麻烦。”

小豆丁笑着道:“您就安安心心在这烧火，等着喝鸡汤吧！”

老妇人拍了拍额头，喜悦笑道:“差点忘了，我孙儿可是聪慧无比，生而知之的人。”

小豆丁无奈的笑了笑，生而知之是真的，可这聪慧无比……也是真的。

小狸奴举着手里的三七，问道:“哥哥，这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是三七，等会咱们拿它和野鸡一起炖汤。”小豆丁拿着一个木桶，从大铁锅里舀了半桶热水。

老妇人眼睛微微眯起，不确定道:“三七？是那个消肿定痛，止血化瘀的药材？”

“是的，祖母！它药食两用，用来炖鸡汤，老人小孩吃了对身体都有好处。”小豆丁提着热水，拎着三只野鸡出了厨房。

老妇人坐在灶门前，往里面加了两根柴火，浑浊的眼神看着小孙女，认真问道:

“狸奴，你哥哥真的只是头发乱了，衣服脏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小狸奴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道:“就这两处与以往不同，祖母，哥哥要吃药，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老妇人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小豆丁提着空桶，拎着光秃秃的野鸡走进厨房。

老妇人开口问道:“小山，你今日独自上山，回来如此之晚，是碰上什么事了？”

“确实碰上一件小事，解决了之后，我便进了深山。”

他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冲洗了一下砧板和菜刀，给野鸡开膛破肚，内脏丢到一边，挥舞菜刀一顿剁。

老妇人站起身，从木柜里拿出一个陶罐，走到水缸边，把它冲洗干净，递给了小豆丁。

“小山，拿这陶罐来炖野鸡，天黑了，祖母眼睛模糊，做不了事，食柜里还有几个窝窝，今晚就不烙饼了。”

“有野山药呢！不用吃窝窝头，以后咱们吃大米饭，喝小米粥。”接过祖母递过来的陶罐，小豆丁说道。

他麻利的把三七切成片，和鸡块一起装进了陶罐，往里面加了半瓢井水。

老妇人站在他旁边，把手掌放在他的头上，动作轻柔的摸着。

头上那个高高的肿块，很快便被她给摸到。

老妇人心惊问道:“小山，这么大一个肿块，你从哪里摔下来？”

小豆丁轻声说道:“祖母，这不是摔伤的，等晚点我再和你说这事儿，有三七，肿块过几天就会消退。”

老妇人脚步沉重的走回灶台，从灶门里抽出两根燃烧的柴火，放进了另一个灶门，准备炖鸡汤。

小豆丁把坐在灶口上的鼎锅端了下来，换上陶罐。

“哥哥，我浑身痒痒，你帮我把小浴桶装满，水要稍微热一点。” 坐在灶门烤火的小狸奴，扯着他的衣尾说道。

“行！你和祖母去房间拿换洗衣服”小豆丁迈着小短腿，忙活不停。

老妇人往灶门里加了几根柴，提着气死风灯，牵着小狸奴走出了厨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灶台上的陶罐洋溢出浓浓的香气。

洗完澡的小狸奴，安安静静坐在火盆前，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在厨房忙活不停的哥哥。

老妇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没好气说道:

“狸奴，这是在北境，没有哪个小闺女会像你一样，夜夜闹着要洗澡，不让洗就哭鼻子。”

小狸奴吃吃笑道:“不洗澡身上会长虫虫，祖母，明天咱们从县城回来，要是出太阳，你帮我洗头发好不好？”

老妇人苦笑道:“前两天刚洗完头发，过几天再洗了，咱们院子里那口深井，水也快到底了，再不下雪，喝水都成难事！”

在水缸边清洗着三七的小豆丁，手一顿，回头说道:“祖母，往年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老妇人摇摇头道:“我们来北境这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年多，定居在此地后，还从未遇见此番景象。”

小豆丁垂眸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这几天落下大雪，咱们院子里那口井，不愁没水，祖母不用太过忧心。”

老妇人叹气道:“因为此次干旱，粮铺里的粮食价格都涨了不少，往年一斤白面只要八文钱，现在要十二文。”

小豆丁说道:“明日卖了野猪和兔子，咱们再去药店看看，我今天在老林里挖的这些三七，品质很好，估摸就能值些银两。”

“祖母，家里还有多少银子？明日进城，我想给家里添点东西。”

老妇人脸上带着内疚的表情，声音沙哑道:

“还有一张50两的银票，碎银还有十两左右。”

“小山，都怪祖母没用，我们从神都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足足万两银票，这么多银子，一户普通农家，十辈子都花不完，如今，全被我………”

小豆丁打断祖母的话，声音微扬道:“这怎么能怪您呢！咱们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再者说，这些银子基本上都花在了路途费用，还有我和娘的身上，您才花了几个钱，为了我和小狸奴，您把眼睛都熬坏了。”

沉默了几秒钟，他继续道:“银子的事您无需担忧，明日进城，我想买辆马车回来。”

闻言，老妇人眉头深锁道:“小山，马车可不便宜，我们这点银子，买不了！”

“以前我们是有一辆马车的，当初在宁远县衙落户的时候，未免过于招摇，惹村里人嫉妒，你爹就把马给卖了，车厢也送给了买马的人。”

小豆丁问道:“那匹马，爹爹最后卖了多少银两？”

老妇人苦笑道:“只卖了五百两银子，你爹卖完之后，心疼得三天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