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冷冷瞥了她一眼:“楚姑娘只是咱们收养的义女,老夫人临终为何要见她?”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孟氏心上。她猛地站起身,抬手就要打人:“你一个下人,竟敢这样说话!”
就在这时,楚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孟氏,虽然声音微弱,但眼神中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你敢!”
孟氏僵在原地,手臂缓缓放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孟嬷嬷跪在床前痛哭,“您别动气,别动气啊”
楚老夫人望着房梁,浑浊的眼中不断滚落泪水:“玉兰我的玉兰”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意,“不该留下楚青柔玉兰她不会原谅我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小姐回来了!”
楚威猛地站起身,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跪回原处。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手心不自觉地渗出汗来。
秦玉兰缓步走进屋内,一袭素白长裙,气质清冷。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眼底情绪复杂。
楚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颤抖着伸出手:“是玉兰吗?”
秦玉兰在床边坐下,任由老人抚摸她的脸。那双枯瘦的手在她脸上摩挲,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记忆里。
“好孩子都怪我这个当祖母的太偏心没能护住你”楚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里满是愧疚,“你比你祖父还要出色侯府配不上你”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楚威和孟氏脸上。楚青柔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玉兰眼神凌厉地扫过来,楚青柔立刻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宫中的种种。
秦玉兰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动作轻柔地喂给楚老夫人。那是她特意从宫中带来的灵药,专门用来延续老人的生命。
片刻后,楚老夫人气色竟然好转,能够在孟嬷嬷的搀扶下坐起来。她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定格在秦玉兰身上。
“孟嬷嬷,我名下所有产业,全都留给玉兰添置嫁衣首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屋内炸开。孟氏脸色骤变,楚威更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不行!”楚青柔尖叫着站起来, “祖母明明答应过要给我准备嫁妆的!你给了她,我怎么办?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
楚老夫人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可怕:“你不是侯府血脉。”
“那她就是吗?”楚青柔指着秦玉兰,声音尖锐,“她都和侯府断绝关系了!我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始终孝顺!祖母你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好?”
屋内一片死寂。
楚老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在秦玉兰和孟嬷嬷的搀扶下,她一步步走到楚青柔面前。
“啪!”
楚老夫人的巴掌重重落在楚青柔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房中回荡,几个丫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看这一幕。檀木桌上的茶盏微微震动,茶水泛起细小的涟漪。
“畜生都比你强,至少知道认主!”楚老夫人怒不可遏,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手指颤抖着指向楚青柔。
楚青柔踉跄了一下,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掌印。她倔强地站着,眼中含着泪水,却死死瞪着楚老夫人。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来几片落叶,打在雕花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楚青柔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秦玉兰,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恨意。
又是“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来得更重,直接将她扇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耳膜像是要裂开一般。
“起来!”楚老夫人厉声喝道,“跪下向玉兰道歉!”
楚青柔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片落叶上,叶子已经泛黄,边缘微微卷曲,就像她此刻的处境一样凄凉。
楚老夫人见状,怒火更盛。她转身拉住秦玉兰的手,语气骤然温柔:“玉兰啊,祖母以前亏欠了你太多,现在老了,想在临死前补偿你。”
秦玉兰看着老人真诚的眼神,手指微微蜷缩。她能感受到楚老夫人手心的温度,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温暖。窗外的风声似乎变得更大了,吹动着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贱种,”楚老夫人又转向楚青柔,眼中迸射出怒火,“你娘偷走了我侯府的血脉,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小偷生的就是贱骨头,永远不知悔改!”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每一个字都在楚青柔心上划出一道血痕。房间里的丫鬟们低着头,假装没听见这些刺耳的话语。
楚老夫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继续道:“侯府的一切本该是玉兰的。是我瞎了眼,楚威、孟氏,你们也瞎了眼。早该把这贱人赶出去,把玉兰接回来。”
话音未落,楚老夫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一晃,向后倒去。她的嘴角渗出血丝,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老夫人!”丫鬟们惊呼出声。
秦玉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感受到老人身体的重量。楚老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却越发清明。
“玉兰”楚老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虚弱却坚定,“能不能,喊我一声祖母?”
秦玉兰沉默片刻,轻声应道:“祖母。”
这一声呼唤让楚老夫人好欣慰:“好,好啊。我的玉兰,往后定能顺遂,那些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楚青柔跪在地上,咬紧嘴唇。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威,却见父亲对她轻轻摇头,无声地说着“命格”二字。
是啊,老太太撒手人寰,秦玉兰的命格就要转到父亲身上了。到时候,这个冒牌货就能稳坐侯府大小姐的位置了。想到这里,楚青柔的指甲又深深陷入掌心。
“除了孟嬷嬷,其他人都出去。”秦玉兰的声音冷若冰霜。
楚威不敢违逆,连忙带着众人退出。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
孟嬷嬷动作轻柔地为楚老夫人擦拭身子,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寿衣。她的手法娴熟,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为老夫人上妆时,她特意挑选了最艳丽的胭脂。
“孟嬷嬷,”楚老夫人微笑道,声音虚弱却温柔,“给我挑最红的口脂,我要漂漂亮亮地去见老爷。”
秦玉兰坐在一旁诵经,经文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玉兰,我该走了。”楚老夫人轻声说,目光中带着不舍与眷恋。
“愿老人家安息。”秦玉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楚老夫人含笑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安详的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孟嬷嬷伏地痛哭,哭声中充满了真挚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