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摇头:“不,是人为挖掘的。”她蹲下仔细查看,洞口虽然不大,但足够一个瘦小的人通过。
她跟着钻了进去,另一边是一片荒地,远处有零星的房屋。夕阳的余晖洒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给这片寂静之地染上一层金色。
“你怎么知道这个洞?”她问。
“坏人带我来的,想把我从这运出去卖掉,我跑掉了。”小孩语焉不详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苏瑾蹲下身,仔细打量起这个孩子。当她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污迹,一张精致的小脸渐渐显露出来。这样的面相,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的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惋惜。这孩子眉宇间带着短命之相,怕是活不过十岁。
想到这里,她重新将泥土抹在他脸上,遮掩住那张过分出众的小脸。
小孩对临县的街巷熟悉得很,带着她穿梭于阴影处,灵活地躲避着巡逻的衙役。他们穿过狭窄的巷子,掠过低矮的屋檐,像两个幽灵般无声无息。
最后,他们来到一条窄巷。巷子里堆满柴火,杂物堆积如山,隐约有细微的动静传出。
“念念?”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原来这里还藏着另一个小乞丐。那是个瘦小的男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蜷缩在柴火堆后面。见到来人后,他警惕地打量着苏瑾。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苏瑾渐渐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叫小林的大孩子,是在街上遇到被拐的弟弟。他们一起逃了出来,躲在这个秘密的藏身处。
“姐姐,带念念走吧。”小林恳求道,“我能活下去,但他还小,经不起饿。”
苏瑾看着这两个瘦小的身影,内心挣扎。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祈求,让她难以移开视线。
【或许,这就是缘分。】她在心里轻叹。
“我带他走。”最后,她对着一脸期待的小林说道。
黑猫在她肩头动了动:“你心软过头了。”
“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小林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苏瑾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单薄的孩子,心中不由一软。他虽然贫困,却依然愿意把善意传给别人,如果不是他,那么念念是绝对活不到今天,也许早就在某个夜里死去。
街边凛冽的寒风吹得小林脸颊通红,他却依然保持着温暖的笑容。
苏瑾叹了口气,“那你呢?”
小林无所谓的笑了笑,“姐姐不用担心,我早就适应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只是我实在没有能力带着念念……念念,记得听姐姐的话。”说罢他低头摸摸念念的头。
告别了小林,苏瑾带着小男孩找到一家杂货铺子。
铺子里,伙计见他们衣衫褴褛,立即皱起眉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苏瑾没被他激怒:“我是来买东西的,我要买符纸和朱砂。”
伙计神色变了变,语气却依然傲慢:“这可都是贵重物件,你确定买得起?”
苏瑾没有理会他的态度,专注地挑选着需要的东西。柜台上摆着各色符纸,她仔细对比着纸质,选出最适合的几张。
“这些朱砂也要了。”她指着柜台里的一个小匣子说道,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了一粒碎银。
走出铺子时,黑猫愤愤不平:“那个伙计太可恶了!竟敢这样对你说话!”
“无妨,”苏瑾淡然道,“不过是以貌取人罢了,何须在意这些?”
他们又去了成衣铺,苏瑾为自己和小孩都添置了新衣裳。虽然料子一般,但总比现在这身破烂要强得多。换上干净衣服后,他们找到了一家价格适中的客栈。
夜深人静,苏瑾坐在烛光下开始画符。她的手很稳,一笔一画都带着独特的韵律。凭着记忆,符纸上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纹路,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张符纸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光。
“这符”她看着手中的成品,有些意外,“比想象中画得要好。”
她取出第二张符纸,继续专注地画着。渐渐的越画越熟练,全部符纸画完,倒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苏瑾将画好的符纸一张张叠好,指尖轻触纸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灵气。她小心翼翼地在身边熟睡的小男孩身上放了两枚,剩下的则贴在自己身上。符纸泛着微弱的光晕,在昏暗的房间里若隐若现。
“三倍加持,应该足够了。”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深邃。
目光落在小男孩安详的睡颜上,苏瑾的眼神有些恍惚。命数难改是天理,可运势却未必不能转变。只要改得足够多,命运的轨迹便也会随之而变。这一路上,她已经在太多事情上与天命对着干,也不差这一回。
夜风从半开的窗缝中溜进来,吹得烛火摇晃。苏瑾将目光从小男孩身上收回,伸手从幻境界域的空间里取出所有钱财开始清点。
银锭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一个五两重的压在掌心沉甸甸的。零散的银角子堆成一小堆,约莫七八两的样子。这些都是从人贩子身上搜来的。
她又数了数铜板,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两千三百文,加上人贩子身上搜到的六串多铜钱。今日花销过后,还剩两千五百七十九文。
“哼。”苏瑾自嘲地笑了笑,“亏得爹爹也是个清官,加上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这些年的积蓄,竟还比不上两个人贩子随身携带的多。”
抬头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带着个孩子,想要步行去长安,几乎是天方夜谭,只能租辆马车,但价格可能有些昂贵,考虑到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苏瑾决定先去看看有没有黑市。
确认小男孩暂时不会醒过来,苏瑾轻手轻脚地抱起黑猫,动作轻巧地从窗口跃下。夜深人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像一片影子般贴着墙根前行,借着月色在街巷间穿梭。偶尔有零星的归家之人从身边经过,却无一人察觉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