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白深深望着面前的人,不知是欣慰还是缅怀,三年的打磨,她蜕变得更加锋芒毕露。
可这恰恰表明,这些年,她从无依傍。
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拢成拳。
“对不起。”
为现在,更是为从前。
他的道歉猝不及防,宁执青有一瞬错愕,随即掀起眼皮打量他。
发现他眼里全是认真。
那双眸子,曾清风朗月,曾温润坚定,只是不知何时,多了几分不忍细看的愧疚与悲悯。
对她吗?
宁执青抿唇沉默。
气氛僵持。
直到门被敲响。
“大少爷。”
黑衣助理进来,同样向宁执青颔首致意。
他来的很急,气息不稳。
“老爷子刚出门了,只有一个小时。”说着,他快速递上了另一个文件袋。
沈徽白点点头。
那人来去匆匆,好像就是来加急送个东西。
沈徽白拿着新的文件袋,原封不动递到宁执青面前。
“这份才是完整版本。”
宁执青狐疑看他。
沈徽白苦笑,掩下眸中的黯然,简明扼要道:“这份不能给你,但你可以看。”
宁执青若有所思,更不推辞。
“你让人从你爷爷那里偷、借出来的?”
沈徽白垂下眼眸,不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艰涩:“的确是偷。”
三年前,他太过软弱,没有护住她。
等他赶回来,她已经不在沈家。
他把她带回自己的庇护所,天真的以为,这里同样也能庇护她。
可他却弄丢了她。
每次想起她的午夜梦回,他一遍遍幻想,那个在深夜暴雨里离开的孤单身影。
会对他失望吗?会对他憎恶吗?
他梦里愧了一遍又一遍。
可真的面对她时,她的平静又深深将他刺痛。
他更宁愿,她是恨着他。
宁执青刻意忽视了对面那道微微灼热的视线,只觉手中的文件袋沉重了几分。
沈徽白作为被沈家寄予厚望的长孙,从小接受的教育更比一般人繁重苛刻。
识书知礼,从无逾越。
现在这举动,的确极大挑战了他以往的信条。
不想猜他做出这样改变的动机,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层未捅破的纸,却默契的谁也没有更近一步。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宁执青回神,细细浏览文件。
沈徽白就静静等待。
茶凉了,他默默续上。
不打扰,不出声。
茶室安静,篆香袅袅。
阳光透过竹帘缝隙,在女人光洁专注的脸上打下斑驳的碎影,光影映在她柔美的眉眼,洒进深褐色眼瞳,落在柔润绯艳的唇。
沈徽白敛下眼,掩去黯然,却压不住心中弥漫胸腔的酸涩。
看着两人相距极近的倒影,他默然提唇,这一刻,似乎只有阳光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