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啪’的一声把东西放回了桌上,面露惊愕:
“我不能要。”
和今日的给予比起来,满月宴的红包属实小巫见大巫了,见江菱连连拒绝,陆政委并不意外,他把包裹推至女儿面前,“菱菱,你是如何看待这些的呢?
这是爸爸对你的亏欠,我女儿一晃眼就长大了,可我并没有参与她的苦与乐,我心中有愧,能用金钱补偿的,那都不算是补偿。
你收着,爸心里舒服,这些年来,你哥也没少花我的……”
“……”
江菱似乎从陆政委的眸中读出了一丝对儿子的嫌弃,至于另一个人,他们都默契的不提。
江菱抗拒的心弱了两分。
在陆政委的再三恳求下,最终,她收下了这些东西,除去感动,心中深深浅浅蔓延的,全是对陆政委的愧疚。
从一开始,她没想过把对方看成亲生父亲,这些年来,江父早就毁掉了她对父亲、对父爱的渴望,可男人的出现,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打碎、重塑。
照道理来说,陆家应是生活得极好的,从陆梅的待遇就能看出一二,在这个大家普遍都将雪花膏当高档护肤品的年代,陆梅用的是香江那边的专研护肤品。
可细瞧陆政委,穿着的中山装边缘已破损,不难看出,对方经常穿的衣裳就那两三套,但塞在女儿包裹里的布票却是厚厚一叠,这种偏爱令人动容。
江菱吸了吸鼻子,回应:
“行,那我收着,先给你做一身衣裳。”
陆政委嗓音惊喜:“我家菱菱还会做衣裳啊?”
“小时候和邻居学过,会踩缝纫机,养母说女孩什么都要会一点,将来嫁到婆家不至于被嫌弃。”
“谁敢嫌弃?!”陆政委顿时严肃了脸色,半响,他重新放柔了嗓音:“爸的意思是,周炀不是那种人。
对了,缝制衣裳伤眼睛费手,回头让你妈领着你去罗指导员家,他家有缝纫机,我们和他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不用觉着不好意思。
你说要给爸做衣裳,爸心里欢喜得很……”
“我做的肯定没有百货商店的好看。”瞧对方那期待的模样,江菱先打一剂预防针。
“无妨,我女儿做的就是最好的,从你奶奶眼睛不好后,再没有人给我做过衣裳了。”说到家中老母亲,陆政委忍不住提了一嘴:
“你奶奶她前段时间住院,没来得及赶来,等身体好点,估计会特意上门寻你,她很疼你的。”
陆政委有意把陆家的人介绍给江菱,如此温情的时刻,江菱却隐隐的感到压力,于亲情方面,她属实是个很慢热的人。
在陆政委喋喋不休的讲诉中,江菱终没忍住,主动转移了话题:
“爸,上次学校的事,林慧老师整理了一份报告,回头我让周炀送过来给你看看,去年周边村庄似乎收成不好,学生们过得很难,经常喝水充饥,令人痛心……”
“……”
陆政委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女儿会和自己谈公事。
他是个谨慎细心的性格,很多事江菱都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太直白。
陆政委眉宇中的温情褪去,半响,他指节轻敲桌面,沉声回答:“你能看到这个层面已是不错,过两日我去省城,处理的就是这方面的事。
时局动荡,我们连同志们的温饱都难以富足,确实失职,这样,以我陆家的名义,向学校那边增设二十个贫困生助学名额。
至于那些孩子的伙食问题,我交给你哥和周炀处理,他们支队去山上拉练时,能帮一把是一把,其余的事,等我从省城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