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微微颔首：“说吧。”

林晴将资料递上，翻到第一页，语气带着一丝隐隐的愉悦：“截止今早十点，顾家在苏杭所控股的三家基金子公司出现连带反应——由于审计调查和财经圈爆料的双重打击，昨晚顾氏系股票在盘后交易中下跌31，预估今日开盘还将继续下探。”

“根据我们的估算，仅昨晚一夜之间，顾家总部市值蒸发超过十亿。”

她语速平稳，话音落下时目光扫向顾易，试图从他脸上读出一点波动。

然而顾易只是轻轻一笑：“才十亿而已。”

他声音温和，却透着一丝凉意。

林晴心中微震，低声道：“京海那边的财经自媒体已经开始串联话题，我们的公关外部监测显示，顾氏总部正在试图压下热度，但显然反应慢了一拍。”

“而且，顾然那边疑似被迫召开了一场深夜内部会议。”

顾易微微侧头：“结果呢？”

“我们安排在顾氏内部的几个老朋友都传出消息：顾然在会上表现得非常强硬，指责有人拿外力介入家族内斗，但一些中立派开始出现动摇。”

林晴翻出第二页资料，指着上面的笔记说：“尤其是长老顾程远，他是审计委员会副席，一直是风向标之一。昨晚他的态度没有明确偏向顾然。”

顾易看了一眼，点点头。

“不错，继续说。”

林晴将资料重新合上，神色微肃：“除了总部动静，苏杭本地也在发生变化。”

“我们之前通过陈总那边打通的资源，已经起了化学反应。”

“首先，昨晚被我们点名警告的三家分包工程商，今早全部提交了重新审计的资料，并提出希望继续与我们合作的申请。”

“其次，一家本地地产公司——环璟置业，在今早公开表示愿意将南湖旧改项目的51股份转让给我们，只要顾氏出面担保资金。”

顾易挑了下眉：“这家公司以前是洛家阵营的？”

“是的。”林晴笑了笑，“他们董事长说了原话——‘现在换阵营还来得及’。”

顾易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风变了。”

林晴忽然问：“陈柏这边，您要不要回一声？”

“他的动作，的确帮了我们大忙。”

顾易轻轻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热气。

良久，他才轻声道：“他替我点燃了第一把火。”

“我得接住，不然——”他笑了笑，目光深邃，“他会觉得我配不上他的支持。”

林晴闻言神色微凝。

在她印象中，顾易从来不是会轻易表露内心的人，但今天这句话，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极少见的“承认”与“敬重”。

“陈柏很强。”

“但强不强，与我们无关。”

“合作是合作，借力是借力。”

顾易放下茶杯，语气恢复冷静：“下一步，继续收编原本洛家留下来的空壳资产，把南湖片区的规划权拿到手。”

“我们手上握着资源，就能反向调动本地的投资方向。”

“这才是我们站稳脚跟的关键。”

林晴点头：“那顾家那边……”

“继续放风。”顾易淡淡道，“让他们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但也别太咄咄逼人。”

“他们真正怕的不是我现在做了什么，而是怕我下一步还能做什么。”

林晴一怔，随即会意：“是。”

顾易没有再多言，低头继续翻看资料。

而窗外，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进办公室，将那摊未干的水痕照得晶莹剔透。

苏杭的天，终于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