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正满头大汗地拖着浴缸,艰难地从二楼地下室爬上来。
地下室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瓷器、铜器、字画、木雕,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光是清理就让他头疼不已。
不过,他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浴缸帮忙。
是的,不是用手,而是用意念。
他集中精神,浴缸便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动将散落的金子、首饰、玉器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他又额外订购了十几个带滚轮的保险箱,每装满一箱,就推到楼梯口整齐排列。
就这样,原本堆满房间的古董,一件件被收纳进保险箱,再被他一个个搬进影音室,层层叠放,直到整个地下室彻底清空。
整整两个多小时,他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搞定一切,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
然而,刚踏进客厅,他就愣住了——
二十多个崭新的木箱突然出现。
陈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几秒后,他只能认命地弯下腰,再次开始搬运,将箱子一个个拖进二楼影音室。直到最后一箱安置妥当,他才终于锁上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暮色沉沉,拒北城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赤红。
凤双双最后一次清点着军备物资——三十五万士兵的盔甲、陌刀、防弹衣已悉数配齐,寒光凛冽的刀刃映着夕阳,宛如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山中的大湖也已经填满,淡水储备充足。
二十五辆渣土车改装成的货车整齐排列,绿色油布下堆满了生存的保障:20l的桶装水、碎米、面粉、自热米饭、压缩饼干、方便面,甚至还有新鲜的蔬菜瓜果和风干的腊肉。
三十多辆马车静静停靠在城门外,那是为军中家眷准备的。
还有十八辆小车,里面安置着行动不便的伤员和年幼的士兵。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了道路两旁百姓的衣角。全城的人早已停下手中的活计,自发地站在街道两侧,沉默地目送这支即将远行的队伍。
他们的眼神中混杂着感激、担忧与不舍。
拒北城的百姓比谁都清楚,凤双双此次回京,绝非是去享受荣誉和赏赐的,而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博弈。
小皇帝忌惮她的兵权,甚至不惜派出刺客暗杀。
若非凤家军一直以来的庇护,这座边陲之城早已在战火中化为焦土。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捧出一篮刚蒸好的馍馍,硬塞到士兵手中:“路上吃,别饿着……”话音未落,泪水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年轻的母亲拉着孩子跪下,孩童懵懂地学着大人的模样叩首,却不知这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凤双双没有立即上马。
而是走向城中央那座香火缭绕的庙宇——那里供奉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神像。
如今,凤双双跪在蒲团上,白色盔甲与神殿的烛光交相辉映。
“神明在上,”她低声呢喃,额头叩在地面上,“双双此番回京,前路莫测。若得平安,必在京城为您重塑金身,广立庙宇,让您的慈悲永世流传。”
三柱清香在她手中缓缓燃烧,烟雾盘旋上升,仿佛神明无声的回应。
礼毕,凤双双起身,最后望了一眼神像。那悲悯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与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她毅然转身,大步迈出庙门。
门外,战马嘶鸣,旌旗猎猎。何欢高喝一声:“启程!”铁骑如洪流般涌出城门,车轮碾过黄土,扬起一片尘烟。
"将军,山高路远,望珍重啊……"
这声哽咽的祝愿像投入静湖的石子,霎时激起连绵回响。
人群突然爆发出震天哭喊:"恭送大将军回京!"
不知是谁先砸碎了酒坛,浓烈的白酒气味混着黄沙,呛得人眼眶生疼。
"苟日的朝廷!"陈广的咒骂声从送行队伍里炸响。这个被何欢带回来的汉子,此刻正死死攥着何副将的腕甲,指节泛着青白。
之前义行军与乡绅联军拉拢他时,许诺的锦袍玉带都是放屁,只有何欢,把奄奄一息的他们拖回拒北城。
"反了吧将军!"陈广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蜈蚣似的箭疤,"俺这条命……"
凤双双的鞭梢轻轻点在他肩头,面甲下传出的声音无比清晰:"练好你的兵。"
百姓们追着军队涌出城门,直到漫天黄沙吞没了最后一杆"凤"字旗。
夜幕逐渐低垂,凤双双的队伍正在荒漠中悄然行进。
打头阵的是五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厚重的轮胎碾过沙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章海鹏坐在首辆车的副驾驶位,双手熟练地操控着无人机,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显示屏,不放过任何可能藏有埋伏的地形起伏。
后排的劳家辉紧握对讲机,不时低声汇报:"前方两公里处沙丘走势异常,建议绕行。"
这些关键信息通过电波传达到车队中央的指挥车,调整着行进路线。
选择深夜行动实属无奈——白天的烈日能将金属烤得烫手,人在户外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晒脱一层皮。
车队刻意避开所有村庄和小型城镇,补给品早已准备充足,他们要的就是这份不惹人注目的低调。
这是离开拒北城的第一天,凤双双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已经是徐洋的地盘,如今却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