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凌苍苍,那自然是更不会知道这种事的了。
两人吃饱肚子,趁着月色,又继续向前走去,到了将近天明时分,已经可以看到前面一片水光,那是已来到三星湖边上了。
天明时分,本是最静的时刻,而这时来到了湖边,便显得更加幽静,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这一片湖水和他们两个人,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一样。
两人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直走到了湖边,才停了下来。
这时,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了。
两人在湖边站着不动,不多久,朝阳升起,湖上立时泛起了万道金光,映得人连眼也睁不开来,壮观美丽到了极点。
太阳光刺目,两人才低下头来,沿着湖岸,向前走去,走出了不多远,便在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只小舟。
蔡天涯笑道:“苍苍,上次我们来到了湖边,被素心神尼拆散,这次大约不会了。”
凌苍苍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有些发顗,道:“别……说她。”
蔡天涯道:“怕什么,这时她还在巫山上练功哩!”
凌苍苍叹了一口气,道:“算来离她出关的日子,也不会远了,我可以想象得出她大发雷霆的情形,我实是……”她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再也难以讲下去。
蔡天涯忙道:“别说了,一说起她来,便会不高兴,这是何苦?”
凌苍苍半晌不语,才身形一耸,跃到了小船上。
蔡天涯跟着跃了下来,荡起了船桨,向前划了过去,没有多久,小舟便已荡到了湖中心,而这时天色也已然大明了。
等到小船渐渐接近湖洲时,凌苍苍站在小船的船头,向前看去,只见洲上林木苍翠,一如往昔,凌苍苍想及徐不完已死,蔡夫人不生不死,一干高手,风消云散,不禁大是感慨,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弃船上岸,才走了两三丈,蔡天涯便故意落后了几步。
凌苍苍这时,心头十分怅惘,蔡天涯究竟是在她的身边,还是已落后了几步,她也不知,只是自顾自向前,缓缓地走着。而就在蔡天涯落后几步之际,在一株大树之后,伸出了一只手来,向蔡天涯扬了扬。
蔡天涯也在其时,转过身来,向那株大树,做了几个手势。
从他所做的手势看来,似乎在令那躲在树后的人,悄悄地跟在自己身后,但又不可以离得太近。
那树后的是什么人?由于他只不过伸出一只手,而并未现身,是以也看不清楚。
在做完了手势之后,蔡天涯连忙赶前几步,道:“苍苍,你在想什么?”
凌苍苍的声音,无限伤感,道:“我在想蔡夫人,她和我年纪虽然相差如此之大,但是却真的当我是她的妹妹一样。”
蔡天涯笑道:“本来你们就应该彼此当做姐妹一样才是啊。”
凌苍苍听出蔡天涯话中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天涯,我是多么幸运,能够委身于你,她如此多才多艺,貌如天仙的人,却偏偏红颜薄命,遇人不淑,千古怀怨!”
蔡天涯忙道:“苍苍,他们的事情早已过去了,你何必伤感太甚?”
两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穿出了一片林子之后,两人陡地站住了身子。
前面是一片废墟,一条条被烧焦了的大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烟熏黑了的碎砖碎瓦,遍地皆是,景象荒凉到了极处。
凌苍苍早已知道,众人野心一起,寻宝不着,便放火烧起房子来,但是她却也想不到,会被烧得片瓦不存,她更未想到,站在一片废墟之前,心中会生出那么苍凉的感觉来!
她站在废墟之旁,一时之间,不知怎样才好!
蔡天涯见凌苍苍半晌不语,忙道:“你在想什么?”
凌苍苍道:“我在想,我在这里的一段日子,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蔡天涯笑道:“人生本就如梦,何必认真?”
凌苍苍更被蔡天涯讲得伤感起来,欷钦不已。
蔡天涯道:“你将我大嫂的藏宝,放在什么地方,可还找得到么?”
凌苍苍道:“我想可以找得到的,本来,这些东西是藏在水轩中的柱子内的,我将之放在一口箱子中,埋到了后园的假山石下,我们先找到了水轩,我就有办法辨认途径了。”
蔡天涯点着头,道:“水轩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还是你走在前面的好。”
凌苍苍身形闪动,在废墟之上,向前掠去。
蔡天涯又落后了些,那条人影又在一株树后闪了一闪。
蔡天涯忙又做了一个手势,和刚才的那个手势一样。
那条人影立即隐到了树后。
蔡天涯接连两个起伏,赶上了凌苍苍,两人在废墟之上掠出了十来丈,已到了一个小湖之旁。
那小湖本来是湖水淸澈,游鱼可数,有一座桥贯通全湖,桥中便是水轩,那也是凌苍苍和蔡夫人初次相会的所在。
伹如今,湖水却已变绿了,发出了臭味,而且,水面之上,满是烧焦了的木头,有的上面,已经生了厚厚的一层青苔。
凌苍苍不忍观看,转过身去。
她沿着湖,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片空地中。
那片空地上,长满了杂草,其高过膝。
而在空地的一角,还有几堆个[倒了的假山石。
凌苍苍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就在这里了。”
蔡天涯喜道:“苍苍,我们快去挖拦!”
两人一起掠了过去,凌苍苍还依稀记得当日埋藏那只箱子的地方,她一抖手,已经取出了那柄小剑来,蔡天涯也握了断肠刃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