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望去,老槐树漆黑的枝桠间漏下零星光点。
要下雨了。
一阵风把老槐树吹得哗啦啦得响。紧接着就听到窗棂咔叽咔叽地振动声。
我看着郭俩男说:“快下雨啦,大家都还未吃吧?”
说完,我向休息室走去。
……
南面,离火车站不远处,万紫千红的赌场楼下,阿明站在赌场的门口,抬头看着硕大的“万紫千红”招牌。
赌场的霓虹灯把阿明的侧脸染成七彩颜色。
他嘴里嚼着槟榔向赌场走去。他突然停住——两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眼睛里的闪着恶煞的寒光。
“第一次来?”其中一人伸手拦着阿明的去路。
赌场特有的味道混着汗味扑面而来,阿明抬头一看,对方的眼神充满了火药味。
插在裤袋里的手指微微发颤,他突然咧嘴一笑,掏出个皱巴巴装着槟榔的袋子,举起晃了晃:“来,大哥来颗提个神?”
大汉猛地揪住他衣领,不小心摸到衬衣下凹凸不平的疤痕。
那些疤痕像趴在皮肤上的一条蜈蚣,曲折蜿蜒,是读书的时候,为了保护林小七,被学校里的混混划伤的。
“让他进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沿着声音看去,阿明看见一辆转动的轮椅,轮椅上的青年人手上捏着烟。这是朱雀社的军师,人称“赛诸葛”的杜文诚。
赌场内乌烟瘴气,阿明来到赌桌边,赌桌上方坐着一个女人,她突然轻笑起来。
她的桌前筹码堆成了小山,她身穿旗袍,旗袍上的牡丹大朵大朵地盛放。
旗袍开衩处露出光滑洁白的皮肤,皮肤上朱雀纹身泛着诡异的靛青。
当她的指甲划过牌面时,阿明看见她小指戴着银制护甲,尖端淬着幽蓝的光。
……
外面的下着雨,院里的老槐树在风雨中,叶子在空中飘落。
透过玻璃,一道闪电,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那只野猫还在对面的屋顶逡巡,它的眼睛在黑夜泛着绿光。
“今晚的雨会很大。”郭俩男忽然说。
我应了一句:“嗯,你去睡吧。”
“你也早点睡。不要担心,能这样,挺不错啦。”
“俩男,明天天一亮,你和瘦子先回东港。让二哥胜男带些人过来。”
“我听你的。”
……
午夜时分,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踏碎了积水的宁静。一位浑身沾满鲜血的青年,踉跄地在空旷的大街上狂奔。
在他身后,雨幕中渐渐显现出十余把黑色的伞,每把伞的伞骨上都雕刻着振翅欲飞的朱雀图案。
雨滴在霓虹灯里折射出朱雀浮世绘的纹路,荷官紧抚流血的伤口一个劲地在暴雨中狂奔。
那些撑伞人的脚步声像催命符,每一步都似乎让胸前的伤口迸出更多血花。
赌场监控画面突然黑屏前的场景又在眼前闪回——那个身穿开开衩旗袍,小指戴着银制护甲的女人第七次掷出豹子时,骰盅里传出龙吟虎啸。
当荷官掀开骰盅,骰子突然塌陷,骰盅里原本666的骰子,顷刻之间成了粉末。
“小子,你开个骰盅,使的是什么手法?”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是不是想死?”
青年荷官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傻傻地愣在原地。只是两颗眼珠子在动,要不能大家还以为站着的是个死人。
那个沙哑的声音,是朱雀社的军事赛诸葛杜文诚发出的。
旗袍女人看到自己摇出来666的骰子,在荷官打开骰盅的时刻,竟然成了粉末。
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她知道,这不是荷官所为。若不是他,那又有谁呢?
杜文诚抬手一挥,十几个赌场打手,手持着刀器向荷官一步一步逼去。
一把锋刃划过荷官的前胸,血如泉水般喷出来。吓傻的荷官从懵逼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