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人还在地里就被几个村民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村里有人贩子，一石激起千层浪，麦场上的所有村民都看了过来。

有人贩子？

那还得了？

村民们纷纷扔了手里的农具，一个个面露怒容跟着几个过来报信的人浩浩荡荡去了郭大夫家。

郭大夫家门口。

徐大壮躺在地上痛哭流涕解释，一旁的蔡婆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留下来看守的村民都义愤填膺看着两人，生怕他们跑了。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徐欣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不停用手擦眼泪，围在旁边的婶子都心疼地安慰她。

“没事！丫头，咱们乡里乡亲的，婶子们不会让蔡婆子把你卖了的。”

“就是！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咱们大队的孩子不都要让那些可恨的人贩子盯上了。”

“他们敢把你卖了，我们就报警抓他们去坐牢！”

徐欣冉听着婶子们安慰的话，又哭又笑地道谢，手上擦眼泪的动作不停，心里快气死了，死老太婆喷她一脸口水，恶心死了！

徐大壮恨不得给村民们跪下了，但因为他的腿伤着，一动膝盖就传来钝痛，他连直起腰都费劲。在他努力想坐起身时就看到大队长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挤了进来。

一眼望不见尽头，个个手里拿了家伙，红着眼睛，看得徐大壮抖如筛糠。

知青点的人也都过来了，徐绵拿着镰刀看起来跃跃欲试，陆景眼神在人群里逡巡，飞快锁定到了时玉的方向，推开人群挤到了时玉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大队长以为是村里来了外姓人偷小孩，急得满头大汗就跑过来了，走近一看却看见徐会计和他老娘躺在地上，一脸问号。

“人贩子呢？不是说有人贩子吗，难道让他们跑了？”大队长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村民口中的人贩子，只以为躺在地上的两人是被人贩子打的。

报信的村民指着徐大壮和蔡婆子道：“就是他们俩个，我刚才听得真真的，蔡婆子要把她家孙女卖了，大队长啊，这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冤枉啊！我们可没卖了她！”蔡婆子看到村民手里家伙都要吓尿了，也不管头晕不晕了，直接爬起来冲上去要抓大队长。

大队长看着一张红红绿绿凹凸不平的脸朝着自己跑过来，吓得赶忙避开蔡婆子伸出来的猪爪子，他身后的村民也都往后推。

蔡婆子见抓不住大队长，直接扑通跪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哎呦！我命苦啊，没天理啦！不就是说了句气话吗，怎么就成人贩子了！”

这是打算不认账。

知晓徐家什么样的村民根本不信她的话，有和徐家住得近的村民当即反驳道：“蔡婆子，你说这句话都不心虚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欣冉她妈活着的时候你就起过卖孙女的心思吧？当时欣冉她妈以死相逼，又有村民拦着你才消停。”

“欣冉她妈开始只是小感冒，但你大冬天让她用冷水洗衣服，硬生生拖成了重病，欣冉丫头跪在地上求你，你都不肯拿出钱来治病。”

这件事很多村民都知道，都忘不了当时蔡婆子说的最恶毒的一句话。

“死了更好，死了赶紧腾地方！到时候我儿子再娶一个生大胖小子。”

徐欣冉她妈就是硬生生被搓磨死的！根本不是因为蔡婆子嘴里的短命，也就是这件事发生后，村民都开始不待见徐家起来。

徐欣冉听到村民提起她妈，即使重活一世她依然忘不了母亲温柔的嗓音和温暖的怀抱，那是她两世为人唯一感受过的温暖，可这一切都被徐家给毁了，她低下头，眼底恨意蔓延，神情晦暗不明。

大队长听着周围乱七八糟的告状声终于理清了事情了来龙去脉，原来是蔡婆子要卖孙女，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不要命了？这种不良风气怎么能出现在他带领的大队！

他板起脸看着徐会计，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笑容不再，严肃斥道：“徐会计啊，你作为农村基层的公职人员，怎么能知法犯法呢！你这样让村民怎么放心把大队的重要职位交给你！”

“大队长啊！这都是我妈胡说的，她脑子摔出问题了，胡说八道呢！”徐大壮当然不敢承认，虽然他心里觉得这样没什么，但终究上不得台面。

蔡婆子也怕了，她生怕徐大壮被卸了职位，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卖孙女，拽着大队长的裤脚就哭嚎求饶。

见两人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大队长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事情终究是没有发生的，也不能定两人的罪，大队长也只是想口头威慑一下，最多也就定一个留职观察的处罚。

“怎么不能卖了？”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后响起，徐大壮眼看着大队长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刚庆幸这一劫是过去了，猝不及防听见这有些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

李白荷大着肚子扶着腰，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刚起来就发现家里没人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村民们见她大着肚子就过来了，都让出一条路来，生怕被她讹上。

李白荷走到人群中央就看到徐大壮摔坏的腿，冲上去就抓住徐大壮的腿，吓得徐大壮肝胆剧颤，生怕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大壮啊，你这腿是咋了？”

李白荷的手直接按在徐大壮的膝盖上，疼得徐大壮差一点晕过去，见她这么不知分寸地按压徐大壮的膝盖，时玉开口制止：“你再这么按下去，他就算不瘸也要被你按瘸了。”

李白荷一听到瘸了两个字吓得不敢动了，想起是来干什么的后，她直起腰就对着大队长理直气壮说道：“大队长啊，这是我们的家事，何必这么上纲上线的啊？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丫头的婚事我们做长辈的还是能做主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们来管！

大队长听着这话气乐了，没见过卖闺女卖得这么理直气壮还大肆宣扬出去的，真要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大队专门卖女儿呢，要是被公社领导知道了还得了？

他刚要开口，就见一辆车开了过来，下来几个女同志，带头的一个女同志扬声说道：“我们接到举报，听说你们大队有人拐卖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