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锐利的目光往弘历身上一划,冷笑道:“皇帝真是好雅兴啊,赈灾也不忘收用女子,还闹出个寒部遗珠,差点把亲女儿纳入后宫。”
她几乎要把“恶心”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弘历确实心里没底,不敢直视太后,只是不停重复“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太后喝了一口茶,她并不喜欢沙枣花的香气,随手放在一边。
“哀家收到消息时,已经让人去查何雨夏的事,但查到了也没法确保香见公主是否有皇家血脉,所以哀家给皇帝准备了样东西。”
太后说完,福珈拍了拍手,一名嬷嬷端了一碗清水进来,托盘旁边还放着两根针。
“皇帝,等香见公主来了,你跟她滴血认亲吧,这是最最稳妥不过的了。”太后说道。
弘历瞪着那碗清水,不悦道:“朕是天子,怎么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损害朕的龙体。”
太后冷哼一声,语气强硬:“此事关乎皇家颜面,难道皇帝还能假装不知道这事,把寒香见纳入后宫吗?史书以后会怎么记载你?”
弘历嘴唇翕动,太后所言非虚,良久才道:“寒提不是刚送出京外吗?朕派人追回来,让香见跟寒提滴血吧。”
福珈粗声粗气道:“皇上,寒提放置太久,已经干了。”
富察琅嬅见弘历还在犹豫,轻声道:“皇上,香见公主如今双亲皆不在世,若要查明真相,也只能委屈皇上您了。”
阿箬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说道:“臣妾也心疼皇上龙体,但为了香见公主,也为了皇室的清誉,还请皇上忍一时之痛吧。”
弘历被她们堵得哑口无言,他看向太后,太后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太后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激将的意味:“皇帝,怎么到了这紧要关头竟畏首畏尾,连滴血认亲的勇气都没有了?你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了是吧。”
弘历两颊发烫,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沙枣茶,皱起眉头道:“既然皇额娘心意如此,那就滴血验亲。”
正在这时,宫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香见公主到了。”
太后示意让寒香见进来。
寒香见走进殿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弘历身上,尚带稚气的脸上布满困惑和不安。
她来之前已经听宫人说过大致情况。
阿爹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那个一直觊觎她、拆散她和寒企、多次想占有她的男人竟然有可能是她的生身父亲?
福珈将寒提的绝笔信给寒香见看。
寒香见接过信,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苍白,信纸被她攥得皱巴巴,身体微微颤抖,恍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在地。
阿箬心想,伪造笔迹这一招真是万试万灵。
在这紫禁城里,仿佛除了贞淑,从未有人想过要伪造笔迹,这才让她一招鲜吃遍天。
“是阿爹的笔迹……也是阿爹的行文风格。”寒香见流下一行清泪,低声哽咽。
阿箬走到她身边,低声道:“香见公主,事到如今,为了查明真相,只能委屈你和皇帝滴血认亲了。”
寒香见点点头,把信纸叠好收在袖子里,拿起托盘上的针。
太后吩咐道:“进忠,你去给皇上扎手指。”
进忠闻言,连忙笑着婉拒:“太后,奴才不敢,奴才怎么能损伤皇上龙体呢?”
太后淡淡道:“既然进忠不敢,哀家就让舒妃来吧。福珈,你去储秀宫……”
弘历一听,连忙道:“皇额娘,不用了!进忠,你来!”
进忠不再推脱,他从托盘里拿起一根针,来到弘历身边。
弘历见进忠翻过手腕,银针从中指滑到食指上,嘴角似笑非笑,不像一个奴才,反倒像个准备得逞的狡猾谋士。
说起来,太后为何这么快准备好滴血认亲的东西?刚才好像是从侧殿直接搬过来的……
弘历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但又很快被进忠的声音打断思绪。
“皇上,奴才得罪了!”
弘历闭上眼睛,将手指伸了出去。
进忠手起针落,在弘历指尖上一刺。
“嘶!!”
所谓十指痛归心,弘历痛得打了个冷颤。
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滴入盛着清水的碗中。
随后,寒香见独自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入碗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碗中的两滴血。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滴血缓缓靠近,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