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洛洛有事,我……”
萧纵白摆摆手打断了他:“我以死谢罪。”
说罢,便径自向前走去。
他和万野算是朋友,但是说到底两个人都是冷心冷情的人,有些话其实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
身后渐渐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萧纵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
这边苏颜洛上一秒还被万俟妄温温存存地抱着,本以为再睁眼就该是在他的那间喜房了。
再然后大概就是跟这人滚到床上去,哄一哄骗一骗,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头脑在那阵血雾中逐渐变得昏昏沉沉,身边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睛也睁不开。
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大箱子里,身下颠簸不稳,摇摇晃晃地竟然有些想吐。
指尖抚上太阳穴,揉了两下,头疼总算是稍稍缓解,耳中渐渐传来唢呐的声音。
唢呐声高亢嘹亮,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凄厉,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是喜事还是丧事。
她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阴惨的红,一片轻软的薄纱挡在眼前。
视线被头上的红盖头挡住,看不清更远的地方了。
她低头发现自己正端坐在一方矮榻上,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鸾凤的大红喜服。
殷红的丝缎瀑布般流下,稍微一动便泛着柔和的光,迤逦而下,将将盖住绣花鞋的鞋面。
身侧是坠着金丝流苏的帘子。
很明显,她是在一顶花轿内。
这花轿华丽精致,红木制成,雕着蝙蝠、石榴等吉祥纹样。
轿内空间宽敞,看起来是八抬的轿子。
但是却听不到一丝轿夫的声音,这台花轿就仿佛是悬浮在空中前进一般。
四野寂静无声,安静地令人心颤。
抬轿的绝对不是人!
浓稠的夜色透过轿帘的缝隙穿了进来,她压制住打开轿帘看一看的欲望,闭目养神。
自己身边现在没有活人,无论打开帘子看见什么东西,都会影响她的心绪,不如不看。
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大,甚至吵嚷了起来,热热闹闹地似乎是宾客迎来送往的声音。
就像是这个地方真正地在办一场喜事。
不久后,轿子停了下来,一只模糊的手穿过轿门伸了进来。
从盖头底下看过去,这只手惨白没有人色,指尖有棱有角。
是纸人……
纸手沉默地放在她眼前,大有苏颜洛不伸手它就不离开的架势。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苏颜洛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必然是万俟妄筹备好的一场婚礼。
无非是为了弥补数月前的一桩憾事。
不知道是活了多久的一只老鬼了,竟然这么记仇又孩子气。
这个婚非成不可吗?
非成不可。
大概是苏颜洛许久没有反应,纸人手恭敬地向前探了几分。
帘外传来纸张摩擦的“嚓嚓”声,纸人嘶哑地开了口:
“请新嫁娘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