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钱分为四种不同的价值,由四份相异的燃石构成。”
借着篝火的光芒,山女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清点着自己的财物,以及身旁杨栉的包:
“最高面值的狱钱,几乎能在旧地狱买卖到一切,就如生命。但有所不同的是,每个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他人生死命这种东西,只能由自己剥夺,自我决定。”
硬币在她的手中翻转,土蜘蛛稍稍思索,将狱钱稍稍一抛,重新落回掌心握紧。
“这是地底的法则——但现在就不知道了。所以,不要为他人说这种话。”
小铃稍稍设想了一下地底的世界。这种货币曾有着惊人的购买力,且最大程度地保障了持有者的生命权。
冷不丁地,她有些狐疑地问道:
“这样的规矩不是挺好的吗?”
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人间之里复杂的经济模式——似乎,鬼族定下这样的规定简单且直白。
很多时候,“强经济”能避免掉一定程度的混乱。
法律和道德并不完全依赖于金钱,但又息息相关。
很好控制,也很直接。
至少,这能让这个社会地底一直运转下去。
“不,不是的,小姑娘。”
山女摇了摇头,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作为一只命逾百年的妖怪,即使只是旧地狱普普通通的一员,她也见过了太多的离别和过去。
新旧总有更替。
规则总像是个不断打上补丁的“旧衣服”,到补丁布满衣物全身之后,这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山女想解释些什么。
但却发现,这种事物需要漫长的光阴才能理解。她只好默不作声,看了一眼这位旅行中的人类少女,瞳孔里闪过一丝深邃和暗淡。
“嘛总之,你们下去之后好好守规矩就可以了。地下的人都很好的,心思也很真诚,不会为难你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焰在山洞中慢慢寂寥了下来。橙色的暖光照在身上,却无法带走风的寒冷。
随着土蜘蛛的沉默,众人也显得分外安静——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翻动背包、寻找物件的窸窣声音。
杨栉自然是不会选择“卖掉自己”。
过了好一会——
他确定山女带走的东西无关紧要后,背上瘪了一些的背包,交易到了自己的第一份“狱钱”。
接近百枚。
挂在钱袋里,和那枚碧色的纽扣一起。
硬币的面值是最低的,熔渣上没有一丝力量波动,只是泛着暗淡的红色辉光。
但,这已经足以让他们在地底换到很长时间的食物和饮水。
“没关系,我们会遵守的。”
少年仔细地思考着,他在推演众人在地底可能即将发生的一切。
作为曾经在现世中走过的人,他也褪去了以往的天真和稚嫩:
“谢谢你的提醒。”
栉笑了笑。
“诶?”
山女停下了手中编织的丝线——她的怀里抱着刚刚“买下”的好多物件。
有些脸红的她不好意思地接受了来自人类的小小谢意。
作为“蜘蛛妖怪”,很多传说中都将她认定为是“瘟疫”和“疾病”的源头。
这样的“谣言”由来许久。
或许,也并不能完全算是“谣言”。
但好久没有踏上人间之里的黑谷山女,已经很少能从人类身上听到真诚的“谢谢”二字。
“谢谢,不买。”
“谢绝你的好意。”
大都是和刚刚妖梦那般的“拒绝”。
“建筑师”、“商人”的标签让这位少女只衷心于赚取钱财。商贾之人,大都会选择逐利。
当然,这也让她丢掉了部分最初的目的。
当初她帮地上的夜雀免费修建烧烤摊,再到为好友免去欠自己的债务——好像也是为了这样的一句话。
因为,她们和自己很像。
时间总是会带走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