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持刀,右手抵近刀背,利用直剑剑身进行斜挡——同时,栉身旁的卷轴一下子燃烧得旺盛起来。
必须全力格挡。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瞬间将所有的魔力灌注进剑内。
刹那间,风声混合着雷电,噼啪作响的电弧猛然缠绕在双手以及剑上。
不,还不够
心中的那把十字剑,依旧高高悬于头顶——
在这极度危险的瞬间,杨栉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放开自己格刀的右手,这么一做,少年防御的架势似是下降了不少。
少女挑了挑秀丽的眉毛——在妖梦眼里,斩击已至末尾。杨栉突然放弃防御,就像是在放弃抵抗、原地认输那般怪异。
但栉右手向后一拉,猛然摊开一张卷轴,叠在剑身之上。
只一瞬,一道淡紫色的圆形屏障由符文而起,迅速形成在栉的身旁。
护盾尚未充盈魔力,却毅然决然地挡向两段斩击。
再加上早已充能完毕的直剑——妖梦的刀势猛然一滞,如同切入橡胶般晦涩。
堪堪挡下。
栉狼狈地后退了两三步,屏障破碎,他仓促地提刀摆正。
这是他唯一带在身上的符文,而不是夹在书页当中。
屏障,这是许多刚步入魔法之路的学徒,所学会的第一个基础魔法。
栉也不例外。
“你懂得一些心流,对不对?”
斩击收效甚微,妖梦却没有觉得出乎意料。她放下手中的木棍,半灵于她的身旁慢悠悠地漂浮着。
“什么心流?”
杨栉有些奇怪,他正色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境界啦,吸取经验,洞若观火——常人身上很难见到。”
如同证明自己的话一般,妖梦轻轻推刀斜斩,栉却纹丝不动。
迅疾而出的棍子猛然一停,轻轻地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见状,少女不动声色,手上的动作于栉的视野盲区,带着收了些力的狠劲,突然向下一劈——
杨栉看不见。
但顺着自己的直觉,栉稍稍一偏身体,那树枝的锋芒堪堪擦过少年的身躯。
“奇怪很像,但又不像。”
再一次斩中空气,妖梦眯了眯眼,开始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不过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妖梦向前一步,手中的棍子开始越来越快,竖斩、袈裟、横一文字
直到最后,栉甚至看不清眼前越来越快的树枝。
他能躲过大部分攻击,剩下的都可以狼狈用刀招架。
但仅仅是几秒钟后,妖梦于迅疾的斩击中抓住了破绽。
少女提起粉膝,朝着那个方向轻轻一顶——
中了。
只一瞬,杨栉便察觉到了他与眼前之人的差距。腹部受到撞击,疼痛瞬间席卷了自己的脑海。
他捂着小腹,再次踉跄地退出了两三步远,来到了自己安全,却再难接近少女的一个距离。
这一丈多远,只有短短三米,但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雪上加霜的是,自己魔法的强化接近尾声,身旁的数张卷轴已经燃烧得只剩末尾。
啧真麻烦。
少年有些痛苦,他用刀撑着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跪下。
“不得不说,你很不错,登徒子。”
少女轻轻挽了个刀花,看向面前狼狈不堪的杨栉,继续说道:
“但,你的身体和反应,不足以全力运用这种心流。”
妖梦没有乘胜追击,她抬手举棍,棍尖直指面前的少年,身旁的半灵在栉的眼前缓缓飘过:
“认输吧——你没有时间了。”
妖梦那淡青色的眼瞳里,充斥着清澈与孤傲,就像天边高悬着的明月。
就算无剑,少女也曾是武士。
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她也选择给对面这个可恶的家伙足够的尊重。
虽然杨栉真的占尽了自己的便宜,但她从最开始斩出的那一刀起,就已经消气大半,不愿在打。
现在不必再鱼死网破了。
望着即将燃烧殆尽的符文,杨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偏过头,直视前方的少女,漆黑的瞳孔中,透着深邃如星的微光,如同这墨色般的夜空。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