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林清和二话不说就回绝了。
“你这小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大可不必,此时多是走的山路,这玩意儿只会累赘!”
而且,很多乡村啊,都正常没有通公路的,自行车骑行很是颠簸,怕是走不了两个月,好好的自行车就得被颠散架。
赵威不死心的把一匹小毛驴牵了出来。
“这个哪里都去得,师父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林清和望着那匹油光水滑的小毛驴,驴背上还搭着绣着药草图案的垫褥,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子总能把心思花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明明自己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拘,却偏要弄出这般精细的排场。
“你这是非要给为师塞东西啊,非给不可了是吗?”
林清和的指尖刚触到驴耳,小毛驴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呜”声。
可见,这是被人从小带到大的,有些亲近人。
但凡是那种放养的野驴,那脾气可是大得很了,别说摸了,怕是一上来就给他尥蹶子。
林清和抬眼看向赵威,见这徒弟正挠着后脑勺傻笑,眼底的不舍像漫过堤坝的水,挡也挡不住。
“师父您看啊,”赵威拽着驴缰绳绕了个圈,“这驴能驮药篓,能踏山路,渴了喝山泉,饿了啃青草,比自行车省心多了。”
“您走累了还能骑上歇歇,遇到难走的坡,它还能帮您拉药材——要实在是遇上弹尽粮绝的时候,这驴还能贡献一身肉……”
这话倒是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收下,这徒弟怕是能哭出来吧。
林清和行医多年,药篓里的家当从没轻过,遇着偏远山村,光是赶路就能磨破两双布鞋。
他望着小毛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师父送他的那匹老马,也是这般通人性,在雪夜里驮着他走出过绝境。
“罢了。”
林清和终于松了口,接过赵威递来的驴鞭。
“但说好了,这驴我只是暂借,等将来回来,还是要还给你的。”
赵威知道他这是怕欠人情,连忙应道:“您尽管用着!等您回来时,说不定它都能生小驴崽了!”
这话让林清和的嘴角难得勾起弧度,却很快又抿成直线。
他翻身跃上驴背,药篓在身后轻轻晃动,银针袋里的铜环叮当作响。
“我走了,你万事小心点。”
他的声音被风卷着,听不出情绪。
但最后,还是表了态:“那本医案,我会写的,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回!”
说完,骑着毛驴很快就离去。
赵威猛地抬头,眼里的不舍之意再也遮不住,不住的挥着手。
“师父!您可得一定要回来啊!”
他朝着驴影大喊,声音都有些发颤。
小毛驴似乎听懂了,突然停下脚步,冲着榆树囤的方向长嘶一声,像是在替主人应下这个约定。
驴蹄踏过黄泥路,渐渐远去,赵威还站在村口,久久不愿意离开。
云秀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别担心,他还会回来的。”
赵威望着远山如黛,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不敢说,自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下一次见面,也许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他真的太了解这个师父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