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都是他往多了说，就他现在的脉象，撑死两个月。

一屋子的人，全都呜呜痛哭，他们要没爹（爷爷了）。

尤其是王老大，宋氏，王德发哭的最为伤心，他们的心也是慌乱的。老爷子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

他们的主心骨，定海神针要没了，以后大事谁做主，跟谁商量？

怎么办？老爷子不能走，绝不能走！

“大夫，求求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老大夫摇头，“人的命都有定数，你要是病了我还能开药，可是老爷子，是人老了，命数到了。就像油灯，灯油烧完了，你还想它亮，要怎么亮呢？再好的大夫都不能跟天争命啊！”

王老大绝望了，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缝流出……

其他人也难受的紧，老爹这不是病，是年岁到了，他们真的一点辙都没有。

“现在，就看他还有啥想吃的，想去的，有啥遗憾？你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他，尽量抽空多陪陪他吧。”

人生六十古来稀，老爷子都六十有二了，也不亏。

送走大夫，王家人摒弃恩怨，几家人商量最近怎么轮流伺候老爷子，还有一些后事的准备，寿衣等全部都要备起来。

棺材，他们这里风俗，四十岁就会准备起来，老爷子的棺材，就放他屋里。说起来，也放了二十来年了。

王德发回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他对爷爷的感情，比爹娘还深。从小到大，他都是爷爷带大的，为人处事，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只可惜，他愚笨，没学会爷爷的半分精明。

坐在书桌前，他竟不知自己该干嘛？

见他这样，韩氏忍不住劝道，“当家的，最近你多抄点书，多挣点银子，让老爷子尽量吃好点，买点他喜欢的，哄他开心开心。”

王德发瞬间醒悟，对，他要抄书，挣钱给爷爷买好吃的。

为他们操心了一辈子，现在，该是让他享福的时候了。

韩氏看着专心抄书的人，轻呼口气，还好，还肯听劝。

王老大真的太难受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老爹会离开自己。

猛不丁的给他当头一棒，现在，他都是懵逼的。

宋氏擦着眼泪，“当家的，你要振作，现在，你可不能倒下啊！”

王老大喃喃自语，“我知道，我知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家里的，你说爹走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没他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熬着，帮发子把日子过起来。要不然，等我们要走了，也走的不安心。”

“也是，怎么样也得让发子日子过起来才成。你说，我们这辈子，到底是图了啥啊？”

宋氏不语，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强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最后，啥也没有。

王老头睡醒后，看着瞻前马后的几个儿子，心沉到谷底。

他，怕是不行了，否则，几个儿子不会如此乖顺，见面不吵架不说，还都伺候在他床前。

“我这没事，现在正值春耕，你们先去忙完地里的活再说，我这里，留你们大嫂在就行，放心吧，一时半会的也死不掉。”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