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忠闹了个脸红,“母亲,你说什么呢。”
李徽如一个眼刀射过去,斥道:“我还要问你呢,你发哪门子邪火?柔音怀着身子,为伺候你爹忙活一整天,你做丈夫的不知体谅感恩,倒先数落人家一通。你这么厉害,外头谁让你不痛快了,只管去跟人家对呛,回来冲媳妇撒气算什么本事?这窝囊样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陈秉忠被骂得一下子就坐端正了。
这还当着孩子的面呢,母亲竟然就这么骂他。
自从父亲病倒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虽然也强势,但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变得十分刻薄。
昨日二弟几句话说的不对,被她罚跪祠堂,现在人还跪着,粒米未进,这会儿好端端,又拿他开刀。
陈秉忠丧着一张脸,显然不服但是不作声。
李徽如嫌恶地扫他一眼,扭头对齐柔音说:“柔音,你带钰儿回屋歇着吧。”
齐柔音应了声,牵着青钰走了。
“柔音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钰儿更是个好孩子,你该善待她们母女。”
“儿子知道,方才不过是说话有些冲了。” 陈秉忠敷衍地应付过去,又觑着李徽如的脸色说:“我也是在外头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心情不好。母亲,我好歹是您的儿子,如今待在左骁卫当个七品校尉,就干点巡逻的差事,什么时候才能有飞黄腾达,给您长脸的一天?”
“若是能调到北衙六军,那才是前途明朗,有大把建功立业的机会。听说北衙要扩充了,我想趁此挪挪窝,奔个好前程。母亲,可否支取我一百两银子,我想走走忠勇伯的关系,少不了要请客送礼。”
李徽如并不意外,因为前世也发生了这件事。
儿子要求上进,想争个好前程,她做母亲的自然大力支持。她动用自己的人脉,把陈秉忠调到北衙。他也是运气好,隔年跟着去南边平乱,立了功劳,回来就提到了中郎将的位置。
今生她怎么可能再用自己的人脉帮他,让这个白眼狼走得那么顺?
不过说起人脉,她倒是想起一人。
李徽如勾唇,“你知道上进是好事啊。不过你去托请忠勇伯,忠勇伯还得托请别人,弯弯绕绕的,不仅费时费力还容易出岔子。我听说那位刚从边关凯旋归来的谢将军,被皇上任命总领北衙六军,不如直接找他。”
陈秉忠听得眼睛放光,他没想到母亲这么支持他,那位闻名大梁的骠骑大将军,他原本都不敢想去托人家的关系。
“母亲说真的?那可太好了。不过母亲竟愿为我舍下脸面去找谢将军吗?您和那人不是……有些过节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都云淡风轻了。昨日我在宫里还遇见他,相谈甚欢。我回头就写一封亲笔信给他,让他把你调入北衙,亲自带你。”
李徽如一脸慈爱地拍拍陈秉忠的肩膀,“放心吧,等你到了他手底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秉忠绽开笑颜,“多谢母亲!”
“你我母子之间,说什么谢?秉忠,你是家中嫡长,以后这家都要交到你手中的,我肯为你费心,也是希望你能早些成长,支撑起家业,你爹倒了,我和你弟弟妹妹以后可都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陈秉忠对上李徽如的眼睛,神情赤诚,“母亲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徽如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却想,谢昀亭恨她入骨,陈秉忠落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这场好戏了。
……
李徽如应付完这头,正准备回去歇歇,祠堂那边的人急匆匆地过来汇报说,陈秉杰晕倒了。
这连一天十二个时差都不到,就晕了?
不过李徽如相信,陈秉杰不是装的,若是陈秉忠那种精明的,可能会想到撞晕,陈秉杰那小子直愣愣的,才没这心思。
“去叫大夫给他看看,等他醒了,让他不必跪了,转告他,我已同意徐敬怜入府,既然他同徐敬怜亲近,明日就让他去接她们母女。”
等到晚上,陈秉杰已经悠悠醒转,用过饭后恢复了精神,下人将李徽如的话转告给他,他登时高兴了,立刻披衣去找李徽如。
“母亲已经睡了吗?”
陈秉杰被拦住李徽如的门前,梅月告诉他:“郡主累了,明日还要出门赴宴,想早些休息。”
陈秉杰微微皱眉,“母亲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所以不肯见我。”
梅月笑呵呵地说:“郡主气性没那么小,二公子回吧。”
陈秉杰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垂着头走了。
梅月回到屋里,对正在看书的李徽如说:“郡主,二公子走了。”
李徽如略点了个头,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陈秉杰不是不喜欢她对他管束太多吗?那她就不管他了。
“明日赴宴的礼都备好了吗?”
梅月说都备齐了。
李徽如点头,搁下书卷,回床上歇息。
翌日,李徽如出门去段家赴宴。
今日是段家给刚出生的小孙女办的满月宴,来道喜的宾客众多。
李徽如到时,直接去了后宅。
段家老太太是李徽如的姨母,二人见着了,甚是亲热。
李徽如抱着孩子,同段家的几个女眷正说着话,段鹤卿掀帘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袭湖蓝色宽袖袍子,头戴一顶鎏金冠,气质儒雅风流,进来时李徽如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笑道:“你怎么不去前院招待客人,也跑过来和我们女眷扎堆?”
段鹤卿扬唇:“外面的客人哪里有郡主重要?”
众人都笑,段老太太扫了段鹤卿一眼,压了压嘴角,将孩子从李徽如手里接过来,“宴席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让鹤卿带着你去园子里逛逛吧。”
李徽如说好,跟着段鹤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