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飞流高兴地走了,朝轻惆怅地喝了一坛酒。
孩子大了,是时候尝一尝苦头了。
飞流回到雪庐时,梅长苏已让人摆好了晚膳。
见孩子手里拎满了点心,梅长苏当即就没收了大半,留了两只酥螺让人尝尝味。
他知道飞流喜欢吃甜食,但也不能拿点心当饭吃。
“今日在迎凤台你已吃了一盘点心,这些留到明日再吃,吃饭。”
飞流已吃完了两只酥螺,的确如阿姐说的一样好吃,他没吃够。
但面对板了脸的苏哥哥,他只能端起碗来吃晚饭。
梅长苏如何不知这是有人故意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但这段时日来,他的确是有些放纵飞流了,点心糖丸就没断过。
亏得是每日习武不停,否则……
梅长苏换了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在飞流碗中:“多吃些青菜。”
喜甜喜肉喜水果,就是不喜欢青菜的飞流一闭眼,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
然后,桌上总共就两盘素菜,被逼着吃了一盘半的飞流终是决定,今天晚上他不理苏哥哥了!
亥时一刻,蒙挚趁夜而来,堂而皇之地避开了满府的护卫,入了雪庐。
刚一推门,就瞧见那倚着矮桌小憩的青年,旁边还坐着个看书的……额,俊俏公子。
朝轻抬眸看向来人:“有人畏寒,屋里点着火盆,劳烦大统领快些进来,将门关上。”
蒙挚恍恍惚惚地把门关上,很快体会到这房间里有多热。
本在小憩的青年也被这阵动静惊醒,见到不知何时来的朝轻与应约而至的蒙挚时,一时间也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来。
朝轻合上书卷,端起桌上的一盘酥螺一口一个,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一般:“飞流说你吃药吃多了,我就给你拿了个火盆过来,暖和吧。”
梅长苏把不知何时盖上的大氅放在一旁,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前些年有朝轻为他输送内力,后来朝轻和蔺晨又一起给他配了新药。
如今他虽依旧是寿数无几,可身体却能像正常人一般,不再像刚解毒那几年一般畏寒体弱。
朝轻应当也没来多久,否则他怕是早就热醒了。
梅长苏指了指身旁的蒲团:“蒙大哥,你先坐。”
蒙挚应了声好,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朝轻都替他难受。
“蒙大哥放心,我的事她都知晓。”梅长苏温和说道。
蒙挚一听就放心了。
他与小殊足有十二年未见,小殊身边多了些他不认识的朋友也属正常。
蒙挚问出了他最挂怀的事情:“你的身体可还好?”
这又是吃药吃多了,又是秋日就用火盆取暖的,还有这与往日无分毫相似的容貌,他怎么能不担心。
朝轻吃完盘中最后一个酥螺,迎上青年无奈的目光也是坦然点头。
她就是故意的。
她可以不说出真相,但他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还能拦得住旁人不把他身体当回事。
“你们说吧,我再去找点儿炭火来。”
梅长苏:……大可不必。
眼见着蒙挚眼神中的担忧越发的重,梅长苏赶紧开启了今夜的谈话。
……
朝轻坐在廊下,望着夜空中的一弯弦月从被乌云遮盖,到洒落满地月辉,手里的酒坛更不知何时空了的。
这才听到一声门开。
只见眼眶泛红的蒙挚走了出来,另一个眼眶泛红起身相送。
“你说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好,你身体不好,赶紧把门关上,可别受了寒。”
梅长苏心中因回忆过往而生出的悲愤被冲散了些:“蒙大哥,我的身体没那么弱,这几年得遇良医,已然好转了许多。”
良医……
蒙挚瞧着那赏月饮酒的俊俏郎君,想到小殊方才同他说的那些不辞辛劳的治疗之事,一时间有些对不上。
“那你也早点儿休息,记得答应我的事,赶快从宁国侯府搬出去。”
经过廊下时,蒙挚向着朝轻郑重地行了一礼:“蒙挚在此,多谢阁下。”
“无妨。治好他本就是我心中所愿。”
朝轻搁了酒坛,抱拳回礼:“日后大统领若是能劝得他遵循医嘱,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蒙挚听了这话,直接上手将敞开的房门关上:“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被推了个正着,险些没站稳的梅长苏:……
好了,这下他真是什么情绪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