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随口调侃一句:““家资不菲,让人艳羡。郡主也不必一口一个姑娘,直接唤我名字便好。”
“我这一生无父无母,也不讲姓氏,郡主也不必觉得失了礼数。”
穆霓凰不曾扭捏,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朝轻唤我霓凰便是了。”
的确如穆霓凰所说,饮食起居样样妥帖。
知晓她犯了旧疾,第二日便有各类药材涌入客院随她取用,伺候的人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多问一句。
朝轻住的舒服极了,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清晨,穆王府教场。
一道身影被打倒在地,去了枪头的枪杆沾了红色染料,在其脖颈处落下一道红痕。
“你输了。”
穆青浑身酸痛,但想到方才自己多撑了五招,笑的那叫一个呲牙咧嘴。
“今日多谢楼主指点,明日我再继续讨教!”
朝轻反手将枪杆扔回武器架上:“成,不怕挨打就好。”
待穆青离开后,在暗中观战的穆霓凰走上前来,递给朝轻一块巾帕:“秋日寒凉,莫要着了风寒。这几日倒是多谢你同青儿交手了。”
这几日来朝轻与穆青交手时不是枪戟刀剑,就是赤手空拳,而非她常用的单匕。
这都是战场上的常用的兵器,出手路数奇诡狠厉,招招都向命门攻去。
“也是多亏了穆小王爷胸襟宽阔,日日挨打,还能对我以礼相待。”
“此时挨打,总好过战场上丢命。”
朝轻拿过一旁的披风穿上,同穆霓凰一道向外走去:“你这身装扮是要出门?”
穆霓凰作为行伍之人,装扮多是利落简洁,今日倒是难得多戴了几件首饰。
“皇后娘娘相邀,不得不去。”
朝轻立马兴致缺缺:“既如此,我便只能自己去杨柳心赏舞了。”
杨柳心、妙音坊、红袖招,皆坐落于螺市坊中,夜夜笙歌不休,是金陵城中出了名的声色游玩之地。
穆霓凰从第一次听见时的惊讶,到现在第三次的习以为常。
要不是她亲眼见证朝轻的眸色逐渐还于黑色,真是怎么着都要劝上一二。
“你这旧疾养的当真随心所欲。”
朝轻坦荡说道:“听曲赏舞,佳人在侧,心中美哉,这病也就养的快了。”
“霓凰你是没见过那不认真养病的人,要是见过了,想来还得夸我两句。”
别的穆霓凰不知道,但朝轻这说话的本事,她是真心佩服。
顺着朝轻的话一想,她也觉得自个儿去同皇后说话的行程越发枯燥乏味。
“那你好生养病,等你好全了,我们认真打上一场。”
“好啊。”
朝轻随口说道:“你要是需要,那迎凤台也是个不错的比武地儿。”
穆霓凰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朝轻不知从哪儿变出把折扇,潇洒轻摇:“你也见过我穿男装的样子,我若是不说谁能拆穿了去。”
“而且天下间皆知赏金楼楼主是上了琅琊美人榜的,却神秘难寻,怕也无人能想到我敢堂而皇之地去那皇宫大内欺君呢。”
“我这个大夫配些假死药还是没问题的,来日脱身的法子多的是,往江湖中一钻便是。”
或许是这些日来见多了,穆霓凰对于朝轻这些出格之语并不惊讶:“不必了。我不想做的事,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逼得了我。”
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朝轻收起了折扇,叹道:“好吧。那这个香囊你拿着,可以防身。”
“你也知道琉光酒的妙用,所以我从不小觑这世间众人谋利时可以坏到什么地步,又能使出何等阴损手段。”
“况且那个位置可是生死之争。”
穆霓凰接过了香囊,佩戴在自个儿腰间:“多谢了。”
“那我晚上要吃菌锅。”
穆霓凰扭头便走,头也不回一个的。
云南多菌子,味道鲜美至极,但烹饪起来却有难度,即便是穆王府中,也是常备着解毒方子。
要是不慎中毒,喝些汤药便好了。
偏满府的人都制服不了朝轻,弄得她陪着喝了一整夜的酒,好险没被酒腌了。
朝轻望着穆霓凰快步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她已经配了解毒丸,提前吃了就不会有问题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