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武功已至臻至化境的境界,朝轻活到了一百三十岁,才在一个挂着弦月的夜晚同李莲花一道闭上了双眼。
料理他们后事的是两人的孙女,也是大熙第三位女帝。
守孝的三年一过,这位女帝也麻利退位,游山玩水去了。
而大熙的大臣们早就习惯了。
这还好些,好歹是退位了才到处游山玩水。
想想他们大熙的第一位女帝,那位一年时间里只有半年在京城。
剩下的半年说是去微服私访,但冷不丁的就开个朝会,给他们一个惊吓。
听说那一朝的朝臣不少人都活到古稀之年呢。
也是从第一任女帝开始,大熙皇室不再是人丁凋零,择选储君时不论性别,不论长幼,不论嫡庶,只求一个能者居之。
因为皇室多有长寿者,所以此后历任皇帝鲜少有在位时仙逝而去的,到时候了就退位离京,新帝登基。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处,大熙王朝延续了六百余年,才换了新朝。
但这些事朝轻也无从知晓。
朝轻脱离小世界后,便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但眼前这一溜烟排开的平行位面,朝轻也是头次见到。
虽然她知道有些愿力浓厚的小世界会分裂成平行位面,亲眼得见时依旧难免惊讶。
看来这方小世界应当会有趣。
朝轻心中有些期待,直接选了个最近的位面进入。
暮春三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即便有小江南之称的扬州也难见到几分绿意,家家户户的炭火也都还烧着。
扬州富庶,炭火也是分了好些等级,更有那不差钱的人家从汴京那儿买了上好的银骨炭回来烧。
点上几块,不呛人,整个屋里也是暖和极了。
盛府,葳蕤轩。
今个儿是大姑娘纳征的重要日子,卯时未至,葳蕤轩上下已点了灯忙了起来。
但仆从往来之间都是放轻了手脚,毕竟葳蕤轩的小主子还未起身呢。
彩簪是盛府大娘子王氏身边的一等女使,心细手巧,父母也都是盛府里有脸面的管事,所以才被王大娘子拨去伺候自己的小女儿,也就是盛家五姑娘。
彩簪心细,记着五姑娘昨日里的吩咐,这会儿端了水盆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却见床上的小人已自个儿坐了起来。
“五姑娘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可好?”
彩簪声音放的极轻,生怕惊了困意未散的小主子。
这也是因为大娘子怀五姑娘时劳心劳累,五姑娘生下来时便有些不足,需得精心养着才成。
如兰的瞌睡已醒了,接过彩簪手里的湿帕擦脸,醒了醒神:“阿娘那边如何了?”
“大娘子这会儿正在梳妆呢,听房妈妈说今日厨房备了您爱吃的龙眼包,奴婢已让他们蒸上了。”
如兰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让彩簪给她梳发。
因为年纪尚小,彩簪给如兰梳了个双环髻,配了条坠了几点珍珠的琉璃银丝带饰,又择了对鎏金折股钗嵌入发髻间作为点缀。
再换上一件绢纨色的簇花暗纹棉袍后,真真是那画上的仙童现世了一般。
倒是不枉费她谋算一番将彩簪要到自己身边。
如兰轻轻晃了下脑袋,发带上的珍珠流苏也随着摇摆。
发带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光亮,虽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也是难得的品相。
即便她年纪尚小,她的阿娘也不肯委屈了她去,不知开私库取了多少东西给她用。
这般好的母亲,她自然要护的严严实实的。
她那眼瞎心冷的长姐长兄都离她们母女远远的才好。
这与原主要好好生活,孝顺母亲的心愿可是不谋而合。
如兰双手抱着暖炉,带着彩簪向着主屋走去。
“阿娘。”
这一声阿娘像是沁了几斤蜜糖进去,甜的大娘子当即就甩了发梳,伸手抱住自个儿的心肝肉。
“怎么这个时候就起来了。房妈妈,快让小厨房将早点都端上来。”
如兰乖巧地倚在大娘子怀里:“今日是大姐姐纳征的日子,如儿想来陪着阿娘。”
大娘子听得心暖和极了。
她生了三个孩子,头生的华兰打小就是被老太太抱过去养,生的儿子又是个抱着圣贤书不放的,只有这个小的才是她亲手照顾着长大的。
每日能见着这个小人儿在身边甜甜地唤一声阿娘,真是神仙的生活都不换。
大娘子也想一碗水端平,可偏偏就这个小的总是让她想多偏疼两分。
这次华儿议亲,她就要求男方家中人口简单,女婿本人要么有功名爵位,要么就有产业傍身,总不能她的女儿嫁过去后还要事事操劳。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别想刻薄了她去。
可谁承想丈夫与家里的老太太不声不响地就定了亲事,信物交换完了才告知她。
若不是顾及着几个孩子,订下来的也是伯爵府的公子,大娘子是无论如何也要断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