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车门,最后看了眼那座被符纸封住的铅棺。
香已经烧到根部,最后一缕青烟扭曲着组成个模糊的人形,又很快消散在夜风中。
黄仙姑的奔驰在乡间小路上疾驰,她开车的样子像个亡命徒。
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冷白,涂着红指甲的脚趾紧紧踩着油门。
“你猜老东西现在什么表情?”她突然咯咯笑起来,方向盘猛地一打,避开只窜过马路的黑猫。
“养了三十年的续命阵,被个半吊子阴阳师给破了…”
我没理她的调侃,只是摩挲着罗盘。
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颤巍巍地指向东南方。
正是城里当铺的方向。
更诡异的是,指针尖端渗出滴黑血,在铜盘上腐蚀出个小坑。
“啧,要坏。”
黄仙姑瞥了眼。
“那老东西在咒你呢。”
车驶入城区时,路灯突然集体闪烁。
黄仙姑猛地刹车,轮胎摩擦声刺破夜空。
前方十字路口,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玩跳格子,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七月半的余孽…”黄仙姑眯起眼,瞳孔缩成一条线。
她手腕上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女孩突然转头,月光下她的脸像被水泡过般肿胀惨白。
她冲我们咧嘴一笑,嘴里没有牙齿,只有黑洞洞的窟窿。
黄仙姑突然暴起,一把扯下胸前的金色刺青拍在挡风玻璃上。
那刺青竟化作只活灵活现的黄鼠狼,隔着玻璃对小女孩龇牙咧嘴。
小女孩的身影如烟消散,只留下地上一滩水渍,里面游动着几条红色的线虫。
“老东西的看门狗。”
黄仙姑收回刺青,胸口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多了道血痕。
她疼得倒吸凉气,却笑得更加妩媚。
“看来他真急眼了。”
当铺所在的巷子比记忆中更阴暗潮湿。
巷口的灯笼果然灭了,可当铺门缝里却透出诡异的绿光。
我下车时,发现鞋底粘了张纸钱,不知被谁扔在这的。
阴冷的月光像一层薄纱笼罩着破旧的当铺,巷子里的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我鞋底粘着的那张纸钱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等等。”
黄仙姑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冰凉得像具尸体。
她从旗袍暗袋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发黑,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我凑近看去,镜中映出的当铺景象让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整栋建筑被翻滚的黑雾包裹,二楼每扇窗户后都挤满了扭曲的人脸,它们张大着嘴,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老东西把‘养魂阁’搬来了。”
黄仙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胸前的金色刺青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来,是一只龇牙咧嘴的黄鼠狼。
我握紧手中的大灰锤,锤柄上缠绕的朱砂线勒进掌心,细微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他在垂死挣扎。”
我低声道。
“续命阵被破,他撑不了多久。”
黄仙姑突然冷笑一声,红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