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招惹本侯，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感觉脸颊温热，心在胸腔狂跳，男人温软的唇近在眼前。

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他不近女色么，不可以不可以，她猛地抽出手挡在了面前。男人温热的唇径直落下，落在了她的掌心，柔软的触感令她战栗，随后她颤抖的肩便被大掌擒住了。

“看啊，你还是，怕本侯。”他的嗓音又恢复了往日冷冽，仿佛刚刚刹那间呼吸交错的炙热只是一场错觉。

他松开了她，坚定决绝地后退一步。

白清明感觉心脏蓦地空了一块，于是她再次慌不择路，于是她动作快思考一步。

仰起脸时，唇已经点在了男子下颌。

白清明怔住，一抹红晕飞上她的脸颊，他却不动声色地笑了。

少女仍在发愣，他抬手便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用力一带，少女柔软的身体与男人紧紧相贴。

四瓣红唇相贴的刹那，她忘了闭眼，也忘了呼吸，只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如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她大脑一片空白，全是他的气息。双手被迫抵在他胸口，他吻得很凶很霸道，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在将她吻到窒息的最后一刻，男人终于松开了她。他小心翼翼摩挲着她被亲肿的红唇，指尖抚过她微红的鼻尖与含泪的眼眸，他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进心里，“清明，现在你明白了，这就是代价。”

他声音温柔，却让她害怕。她还是习惯他的冰冷疏离，习惯他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眼神太炙热，炙热得她快要陷进去，炙热得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也可以全心全意依赖一个人。

不可以！人是复杂多变的，人是奸诈狡猾的，所以她闭着眼别过脸，躲开了他点漆的黑眸，“那你，答应帮我了么？”

她如是说。

白清明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突如其来的穿越让她对原主发生的一切产生极强的共情力。她为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悲戚，她为不属于自己的仇恨竭斯底里，她要面对一群自己不了解的敌人。而她原本只想安安分分地开一家医馆，这么简单的愿望，这群人都不允许。

他们毁了这个世界的白清明，也毁了从那个世界来的她。如今的她，竟会为了活下去去向一个男人谄媚示好，以求他的庇护，以求他对自己病人的庇护。

她的恨不止是白清明的恨，里面夹杂着她自己的恨。让她逃都逃不了，只能心甘情愿地卷进这漩涡。

陆栖风神色一凛，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绸缪，还在算计。

白清明抬眼看他，蓦地一笑，“觉得我像小丑一样，特别可笑，是不是？”

“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担惊受怕，所以时时刻刻像神经病一样绷紧着神经，生怕稍有不慎丢了一条小命。”

“觉得我特别恶毒，是不是，算计每一个好人坏人……”

她终于哽咽了，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终于在心底大大方方承认，她就是很委屈。

在这里，她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在暗处藏匿的杀手和在明处蹦哒的敌人。她用曾经她最鄙视最憎恶的态度，恶意忖度每一个人……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恶女。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滚落在地，原主积压了整整十年的愤懑与抑郁和她这些日的疲惫与恨意交杂在一起。白清明渐渐分不清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她好怕啊，她好怕自己会精神分裂啊……

陆栖风按住女子颤抖的肩，每次都这样，她的肩总是在颤抖……怪自己，是他把她欺负过头了，他本想着让她改变主意。

他怎么忘了，她一直是这倔脾气。

他默了默，半晌，还是开口，“白清明，你不是她，为何还要替她报仇？”

女子一怔，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片刻的呆滞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你，不是白清明。”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

白清明眸光如刀子般扫向面前男子，“你就算要杀我也该换个合理的借口……”

男人无奈地轻叹，“又急。”

“本侯何时说过要杀你，说你不是，必然是有充足的证据。”

“九重天的妙音阁主有没有告诉过你，同一世是不会出现两个卜药师的。”

白清明心头狠狠一窒，陆栖风他……知道补药师！

“妙音是卜药师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我、萧羡之和她自己，如今多了一个你。”

“双师降世，一善一恶，清明，你是哪个？”

白清明的唇紧紧抿着，“陆栖风，我，也不信命，我哪个都不是。”

他静静看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缓和，“我也这样觉得，你哪个都不是，你只是你。”

“你要替白清明报仇，我之前想过要拦你，今夜忽然觉得，你这样做也未尝不可。你戴着面具最善演戏，却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以性命相搏。你屠村时毫不手软，但你也能在渡厄堂不眠不休地治病救人。”

“我只知道你不是白清明，我看不清你，但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清明，我们来日方长。”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白清明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她还是那句话，“所以你，帮还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