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霎时间敛去了浑身的戾气，温驯地飞回白清明手中，然后便一动不动地继续装睡了。

白清明朝掌事嬷嬷微微颔首：“今日之事还要劳烦姑姑向圣上禀明，药王令并非失窃，而是，物归原主。”

嬷嬷点头应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面前这少女。年纪轻轻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性子，宫中多少主子花费十年二十年才能磨出来。

林意眠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她的脸此刻已经红肿得吓人，这一笑，不仅笑没了往日的楚楚动人，也把众人憋笑的功德给笑没了。

“自然……自然不算失窃，清明是自家人，拿了便拿了，哪有偷盗一说，我方才也是一时心急……”

白清明眉梢一挑，“不算失窃了？”

“不算不算！”

“我如今可不姓白，不是自家人，也不算偷盗？”

“不算不算！”

林夫人腰挺得比棺材板还直，但下巴却不扬了，她身上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温驯感。

众人相互望着，没人觉得么，白清明训母，真的好像将军训新兵蛋子。

是了，谁往那一杵最终都会变成她的兵。

白清明没打算放过她，“既然不算，那便是姨娘坏我声誉毁我清白了。”

“诬陷事小，你蛊惑丞相向圣上假报失窃，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绝不是入诏狱那么简单，欺君是要斩首的，说不定还会牵连九族……白大人秉公无私清正廉洁，到时候别怪他不护你……”

林意眠的脸色愈发白了，幼时的白清明说起话来期期艾艾吞吞吐吐，如今怎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了。

众人望向少女的目光带了崇敬，好好好学到了，美艳少妇方才蛐蛐她的话被她一句不落地还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嬷嬷暗自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不过事情也不能让她闹得太大，到时候脱离了掌控，圣上不高兴，掐死她还是如碾死蚂蚁一样简单，那可就不好了。

想着，嬷嬷恭敬朝白清明行了一礼，“关姑娘，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圣上的，”

说着，她转向林意眠，“夫人，我是乘这相府马车来的，不知回宫的路，可否再劳烦夫人相送？”

林意眠张了张嘴，却无力拒绝。难道她要说，我请你来是为了让你带走白清明，而不是让你带走我……

她很疲惫，她有一种八十岁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发现浇的是别人家地的无力感。

张岩就在这时看完了白清明写的方子，慢悠悠从室内往外走。老头儿望着美艳少妇的红肿猪头狠狠一愣，“唉？您这脸被马蜂蛰了？”

“啧啧啧，怎么肿成这样啊！”

围观群众：“……”

林意眠：“……”

她气得背过身去，她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此处了，这哪是渡厄堂这分明是招厄堂！

她逃跑一般朝马车走，她请来的掌事嬷嬷鬼一样跟在她身后……

事情了了，人群散了，“吱呀”一声，渡厄堂的大门关了。对面茶楼，迎月朝着茶桌狠狠一拍，“痛快！”

还得是她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