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等马春芳带着革委会的人来找任淑敏，等这场精心策划的好戏正式开锣。

供销社社长又搬出几匹布料，在柜台上铺开：“佟知青，你再看看这个"丁香紫"，还有这个"柳芽绿"……”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讨好，“都是顶好的料子，配你这样城里来的俊姑娘正合适！”

佟晓梅轻轻点头，手指在一匹匹布料间流连。

阳光从供销社的小窗户斜射进来，照在那匹鹅黄色的花布上，映得整个柜台都明亮了几分。

她微微侧头，看见任淑敏正死死盯着那匹布，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快了，佟晓梅在心里默数。

马春芳现在应该已经到革委会了，好戏估计再过不久就要开场了。

抱着棉被转身时，佟晓梅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故意让那匹花布的一角从篮子里露出来，在阳光下鲜艳得刺眼。

等差不多估算好了时间，佟晓梅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王社长温声道：“社长，今天我就先拿这床棉被吧，布料我改天再来挑。”

“好，没问题。”

王德发连连点头答应，双手接过佟晓梅递来的知青证，动作恭敬得像捧着圣旨，字里行间就是不敢怠慢佟晓梅的意思。

他翻开厚厚的登记簿，钢笔尖在“知青特供物资领取记录”那一栏小心翼翼地写下佟晓梅的名字。

阳光透过供销社的小窗户，在纸页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光斑，照得“上山下乡光荣”几个烫金大字闪闪发亮。

就在钢笔尖刚划过最后一个“梅”字的尾笔时，供销社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中还隐约伴随着妇女主任马春芳的声音。

佟晓梅的耳朵微微一动——她准确捕捉到了马春芳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任淑敏就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王社长也听到了供销社外头的动静，连他登记的手顿了一下，疑惑地抬头。

佟晓梅装作不经意地转身，借着整理辫子的动作，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心道，终于来了。

供销社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马春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胸前别的主席像章在奔跑中晃出一道刺目的反光。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供销社内扫视，看到佟晓梅时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继续扫视，迅速锁定了人群中的任淑敏。

任淑敏正站在卖酱油的柜台前，手里还拿着刚换到的酱油票。

她今天特意穿的那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淡蓝色的布料在昏暗的供销社里格外扎眼。

当她的目光和马春芳四目相对时，任淑敏明显怔住了——马春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她，里面盛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即将得逞的快意。

那眼神犹如实质，仿佛能穿透任淑敏的身体，直直地刺进她的灵魂深处。

任淑敏只觉得浑身一颤，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

任淑敏此时并不知道马春芳是来找她的，所以当她的目光和马春芳的目光四目相对时，任淑敏也有些讶异，心中暗自思忖：

自己近日来和马春芳的吵架都变少了，平日里和马春芳的明争暗斗都几乎销声匿迹，马春芳为什么突然用这般冰冷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