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孙瘸子代表大家说道，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他涉嫌在井水里下毒，导致我们生产队的家畜大量死亡！”

张建国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但他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而是表示要等革委会主任李红英到场后再商讨对策。

饲养员们显然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等得不耐烦的饲养员刘凤突然掀开板车夹层，二十本《赤脚医生手册》哗啦散落。

这是陈凡去年送给养殖队的防疫资料，此刻每本扉页都按着血手印。

“呀！这不是之前陈凡免费捐给村里的书嘛？估计他就是用这些书迷惑群众的！”

刘凤嘶吼着撕碎书页，泛黄的纸屑中飘出张俄文说明书。

张建国弯腰去捡时，老花镜片上倒映出任长顺贴在窗外的鬼脸。

巷角阴影里，从广播站回到革委会大院外的任长顺，正卖力地往里头偷看，试图窥探到更多的信息。

“都让开！”

革委会主任李红英的永久牌自行车撞开人群冲进革委会大院，车把上挂着的文件袋印着县防疫站的红章。

这个总爱把“政治觉悟”挂嘴边的女干部，此刻正用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笔记本扇开苍蝇。

“把这些畜生抬到后院！立即隔离现场！”

她指着几辆班车上的家禽尸体，语气中不容置疑。

革委会的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板车上的死禽全部收集起来，封存好作为证据。

然而，饲养员沈金凤却死死地摁着装满了死鸡的板车，她坚持认为这些死鸡是证据，不能让任何人动。

李红英见状，眉头紧锁。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于是，她决定让张建国把生产队的人都从走廊叫到办公室去，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了解。

大院里，死禽的腐臭与“六六六”农药味混作一团，吹进了革委会的办公室，令人难以忍受。

然而，李红英却仿佛没有闻到这些气味一般。

她专注地听着生产队饲养员们的陈述和指控，脸上写满了严肃和认真。

孙瘸子的枣木拐重重戳在地面，震得墙上的主席像框微微晃动：“我们要求立即逮捕陈凡！”

他举起菌液瓶，幽蓝的光斑在革委会主任李红英的的确良衬衫上跳动。

李红英腕上的上海表突然停了。

她扶了扶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笔记本，看向站满了办公室的生产队饲养员们：

“先冷静下，刚才我在路上已经通知了镇上防疫站，后面他们会……”

她试图安抚饲养员们的情绪，让他们不要过于激动。

这次家禽的大规模死亡事件更是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般悬在了村庄的上空，很可能引发村民们的恐慌与不安。

而身为革委会主任的她必须尽快查明真相，给生产队和村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防疫站顶个屁用！我们要的是你们赶快去抓陈凡！”

负责喂猪的赵大夯掀翻板车，二十只死鸡“哗啦啦”砸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