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为什么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不过这都没关系了……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他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哪怕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不在乎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折笙，我要走了……”

他越发艰难的轻声呢喃。

楚折笙泣不成声，“元铮……”

爱与恨，仇与情，在绝对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如此的脆弱单薄。

元铮的眼眸紧缩，他望着哭得不能自己的楚折笙，同样泪流满面。

“折笙……我要走了。”

他虚弱轻笑。

楚折笙几近崩溃，眼前的黑暗让她暴躁痛苦，为什么她看不见？为什么她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为什么？

“元铮……”

她哭着叫他的名字。

元铮忍下痛苦，断断续续开口：“折笙，你要好好活着……我会把我的眼睛给你……让你看遍繁华美景，让你领略山河风光……答应我！在我死了以后……”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不要让我入帝陵……那里太冷太孤单了……把我烧成灰，撒于浩荡天地间吧，我这一生皆被皇室所累所苦，在我死后，我不想还要被囚禁在那孤单的帝陵里。我这样的暴君，哪怕入了帝陵，我的祖宗也会视我耻辱的……我知你对元尧愧疚，他的尸体……我让人安葬在了西郊的枫山……”

沉默片刻，他哽了哽。

楚折笙匍匐在他的身上，脸颊埋在他的颈窝处，冰冷的液体纷纷落下，浸湿他的发。

“元铮……不要……”

她痛哭流涕。

元铮那温柔且无力的气息吹拂在她面颊，刹那间，她潸然泪下。

楚折笙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他的死充满恐惧，明明他该死的。

明明他做尽了恶事情，明明他这么坏。明明恨死了他。

为什么，在听见他要死时，她的心还是痛得难以呼吸，仿佛被利剑来回穿刺，血流成河。

她不要！

楚折笙止不住的流泪摇头，却又知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相较于楚折笙的崩溃哭泣，元铮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在三年前就得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这三年来，不过是为天下在强撑。

他想洗去自己屠三千宫人的罪孽，他怕，属于他的恶障，会报应在他的折笙身上。

如果不是如此，他必然挂冠而去。

说什么凰权富贵，九五至尊。

他到头来，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楚折笙。

他想和她隐居山林，携手终老，白头不离！

可这个愿望好难……好难……他倾其一生也再做不到。

元铮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脸颊，抚过她的脸，眷恋地目光似涓涓细流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最后，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颚。

不带她做出反应，一片温润的柔软唇瓣毫无征兆的贴上她的唇。

他在吻她。

隔着这层轻薄的面纱在吻她，那是一个迟来三年的吻，干净纯粹而又带着些许的小心试探。

他嘴里的血腥味尽数传递到她鼻尖，一滴湿热的泪自她鼻尖流落，坠在他的脸上。

整整三年，他苦苦煎熬到现在，无非就求这一个真实的拥抱。

可这个拥抱却此生不能实现，他和她之间早已经隔着仇恨的深海，那是距离和隔阂，即便两人紧紧相依，可两颗心却奔波在苍茫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