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的冰凉触痛了他的神经，元铮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折笙，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却意外牵扯到胸口的伤，鲜红色的液体快速蔓延，冰冷的感觉开始被发烫所取代，然后便是钻心般的撕裂疼痛，更多的红色液体从他身上往周围散去，无力虚弱的感觉浸透他的全身，他的视线越发的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楚眼前她的轮廓。

尽管伤口痛极，但元铮却不舍楚折笙哭泣，他硬撑着一口气，发颤的手臂慢慢地往半空中扬起，一点一点的触及她的脸颊，他全身发麻，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只是觉得很疲惫，似乎下一刻就要沉睡。

他不想睡……

一点也不想。

他还没有和她说说话，他还没有抱抱她，他还没有告诉她。

我错了。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遗憾，他还没有求她原谅，他怎么能就这样睡过去？

“折笙……我在！”

话落，他冰冷发颤的手掌被她温热的双手紧紧握住。

她眼睫一颤，两行清泪惊碎湛蓝天光。

“元铮……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是谁啊？我可是大将军王，我怎么会有事？”他的唇边扬起虚弱的笑容。

楚折笙心里却愈发的慌乱，她抓他的手，哽咽的说：“你的右手呢？你的右手呢？怎么会这样……”

元铮默默垂泪，晶莹的液体和着血液融合，他反手握紧她。

“没事……不小心断了而已。”

“为什么——”楚折笙歇斯底里的哭泣。

元铮看着跪坐在他面前的她，看着她眼里流出的泪，他的心脏仿佛也被灼伤。

他语气虚弱又无力。

“折笙……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我想……为我的妻子……挽发。”

楚折笙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嘀嗒着水珠，黑发披散开，越发衬得她柔弱无助。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说罢，便挣开他的手，指尖往他的身上摸索而去，只是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的湿润，渐渐地。

她的掌心被鲜血染红，她无声的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可嘴唇一张一阖间，眼泪却猝不及防的滚落。

她沉默了，在流泪。

“为什么……”她的目光带着绝望和惊骇，瞳孔一缩。

元铮一把按住她的手，轻声细语：“折笙……阿铮错了……我想为你挽发好不好？为你挽发……”

我曾说过，这一生捧着你在掌心，让你做我的明珠，呵护你一生一世。

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可我的眼睛被奸人蒙蔽，我不再记得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我忘记了我们的爱情，我伤透了你的心。

我不求你原谅……只想，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为你挽发。

楚折笙崩溃流泪，浑身颤抖。

“元铮……我去找谷主救你……谷主一定可以救你的——”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可裙摆却被他纤长苍白的指尖攥着。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沙哑。

“别去……折笙，别去。”

“元铮！”她呼喊。

“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折笙，我想给你挽发……让我挽发好不好？”

他如此的偏执。

四周忽然陷入一片沉寂，唯有他虚弱的气息声传来。

此时此刻，楚折笙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寒意包裹，她不止眼睛看不见，就连心脏也快要撕裂，灵魂仿佛也快枯竭……

她泪流满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