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直接打就是了,辽阳可没有那么多的大炮、火器,守军不足两万,但城池可比宁远大得多,不信他们还能守得住!”
“我赞成,现在化冻了,掏城墙也比之前容易,只要大军进了城,杀明军还不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我觉得不太好,用老办法咱们还得死多少人?化冻了掏城墙是容易,但还要填护城河呀。探子汇报说,姓赵的还多挖了几道壕沟。”
“那你说咋办?”
“咱们也可以先驱赶从草原和朝鲜抓的仆兵攻城,几万具尸体堆在城下,要不了一个月,城里就没人了。”
“那不行,这城咱们以后还得要呢!”
后金的一帮贵族正在开军事会议,商量攻打辽阳的事,各抒己见、吵得飞起。
三大贝勒都面南而坐,还没有发表意见,他们是最后拿主意的人,先让小弟们说一说。
“不知道几位贝勒爷怎么看?”吵来吵去没个新鲜的,有人就向上问。
阿敏和阿巴泰也没什么好办法,就示意年纪最小的皇太极先说。
“榷场一直没关,选一些汉、蒙两族的士兵,让商队把他们带进去藏起来,凑足一个牛录后,让他们夺下一个城门,大军及时冲进去。要是失败了,再用强攻。”皇太极并不推让,他要展现出自己英明神武的一面,好在接下来的汗位竞争中获得更多优势。
在原本历史上,努尔哈赤八月份才死,他一死,皇太极就被代善拥立为新汗。
但现在努尔哈赤和代善都提前死了,皇太极虽然还是在三个贝勒中实力最强、才干最好,却得不到贝勒级人物的支持,想登上汗位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三贝勒说的有道理,那就先这么办吧!”代善死了,剩下的贝勒都向前进一位,现任大贝勒阿敏说道。
“可以!”二贝勒阿巴泰也赞同。
于是后金的间谍行动就开始实行了。
要说大明和后金的状态也挺有意思,一边打仗还一边做生意,每年光走私都能达到几十万两银子的规模。
皇帝想彻底打死对面,手下人却一直给对面回血。
商人以及和商人有关系的官员,大概是最不希望战争结束的,来钱快啊,运到后金的物资价格都是正常的十倍起,要不怎么叫发战争财呢。
赵率教也跟后金打了多年了,知道他们爱用间谍,也做了一定的预防措施,奈何下面有硕鼠啊。
两万大军驻扎在城里,人吃马嚼消耗物资无数,每天都有后勤的大车和民夫进城,还夹杂着商人的车队。
每天混几个人进城一点都不起眼,守门的军官也不会认真核对每一支队伍的进出城人数。
就是有个把对不上的,别人瞎扯几句、塞点银子,事情就过去了。
后金花了一个月,才把一个牛录的精兵送进了辽阳城,连盔甲、武器都有神通广大的商人从军营里“协调”了一批出来。
为防夜长梦多,间谍到位后立刻就发动了。七月初九凌晨,月亮将隐,太阳未升之时,300个着甲的后金士兵以换防的名义接近了辽阳北门。
虽然对不上口令让守城士兵警觉,但距离太近了,还是让间谍冲杀过来打开了城门,城楼上的士兵见此立刻敲响了警钟。
200人守住城门,100间谍冲上城头,杀死明军士兵后拿出水袋,将火油浇到木质城楼上,一把火点燃。然后每边50人,挡住两边城墙上支援过来的明军士兵。
后金一直都有一支几千人的骑兵在辽阳城附近出没,已经好几个月了,本来就是监视辽阳,为沈阳预警的,赵率教也没特别在意。
但这支骑兵昨晚就悄然运动到了辽阳城外不远的地方,听到钟声、看到城头火起的时候,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辽阳。
赵率教被钟声惊醒,边穿衣服边往前厅跑,到大厅时还在系衣服带子。
“怎么回事?”
“大人,北门那边起火,属下已经派人去查看了!”值班的家丁回禀。
“为我着甲!”赵率教本能感觉不对,穿上甲胄更安全。
他一套甲胄还没穿好呢,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了。
“大人,北门被打开,有一伙臂缠白巾的甲士正在阻止关门,北门之外有大队骑兵的动静。”
“快去组织人手,把北门夺回来!通知东、西、南三营,把人集结起来,向北门支援!”
“是,大人!”
这个时候赵率教还想着拼一把,只要能在骑兵进城前把门关上,就还有机会,要是直接弃城逃跑,回去没有好果子吃的。
可惜啊,等他带着几百个家丁还没赶到北城门呢,前方已经有后金骑兵向他们冲来。
“杀!”
辽东将领的家丁,不管是一对一还是多对多,都不输后金骑兵。
街道就这么宽,能接战的人数有限,运动空间也有限,双方都变成了骑马的步兵,人挤人、马挨马地骑在马上互砍互捅。
赵率教带着人向北推进了几十米,但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推不动了。
东、西二营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但南营的支援也迟迟不来。后金既然是有计划的进攻,那后续的支援肯定源源不断,这一把难了!
“慢慢往南营撤!”又损失几十个家丁后,赵率教决定进行战略性撤退,集结大军再来酣战不迟。
一行人且战且退,退过了城中心的总兵府,才发现南边来了大概几百人。
“你的兵呢?!”
“大人,士兵听说后金打进城,都跑了,属下拦不住啊!咱们也撤吧?”统领南营的指挥使心里苦啊。
上次宁远大捷是极大提振了明军对战后金时的信心,但那是守城战。
现在敌人都进城了,这种没有地利优势的互砍,又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普通士兵差点就炸营了。
他自己必须来救带头大哥,但士兵要跑他也不敢拦。
“混账!”赵率教怒骂一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往南撤。
等赵率教退出南城门后,后金骑兵不再追击,他们的任务是拿下城池,围堵溃兵的事自然有其他人负责。
赵率教一路收拢溃兵逃往鞍山,派人通知海州和广宁的同时,又飞马禀报宁远。
虽然他这把可能要吃一个大挂落,但该做的事还得做,好尽量减轻一点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