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从未如此快乐，仿佛回到浪荡的童年。那时候把蝎子买给药材铺子，一瓶蝎子换个几毛钱，有财主的幸福感。

苗老师都看迷了。有了新鲜蝎子，又等着郎中熬出药膏，此时已经快半夜。老陈和苗老师商量，决定半夜往a城赶回去。

3

这场回乡下的旅程，除了药膏等的迟，几乎没有节外生枝。夜里开车回去，苗老师歪在座位上，有些累，但是舍不得睡，不停地和老陈说话。

他和乔麦热烈新鲜的季节，两人也是如此。乔麦舍不得睡，一起唱歌胡说八道。后来，乔麦就在副驾驶的位置打瞌睡。

睡觉是人类的本能，恋爱中的疯子才像蝙蝠，愈夜愈兴奋。

乔麦能安心的睡着，老陈也明白了爱情的浓汤开始变成淡饭。他和苗老师两人天马行空的聊。自然聊到妞妞这个头痛的问题。今天下去跟郎中儿子收花生时，学校还打电话来确定一下开学日期，老陈毫不犹豫的替妞妞决定了过完国庆节就去北京上学的事儿。

一个下棋的人，明知没有桥梁，他替那匹烈马过河了。

苗老师说，妞妞并非真的想当店长，你们爷俩前一阵的矛盾到了顶点，她是在和你对峙。也许需要一个中间人调停，我愿意跟妞妞沟通。

也许苗老师总是有些逞能，但毫无疑问她又是跟他女儿最亲密的人。苗老师话锋一转，来了一个悠长的but。

她说：其实我们当父母的，有时候更应该放下架子，该低的时候就低，为什么不直接亲自跟妞妞聊聊呢，也许效果更好。苗老师用了我们当父母的，她其实不能生育。老陈及时捕捉到了，她把自己放在家长的位置上。

正说着话，老陈的电话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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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就放在中间的位置，苗老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丫头。

苗老师开玩笑说，说妞妞，妞妞到。老陈没有找到耳机，一手开车，一手开了手机的免提。

他猜想乔麦这时候打电话，一定是问候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像是一切传统的女性，丈夫出远门，盼他归。还有，他牢记老苗的话，不要因为这次回乡下采药，就给苗老师爱的火花。

打开免提，也是为了让苗老师听到乔麦的话。乔麦早就知道郎中的药方里需要蝎子大将军，老陈提前汇报的时候，她还笑着说你这是表忠心吗，我可没空查岗。

免提开着，乔麦果真问了老陈大约几点回来的开场白。

然后她话锋一转，说办公室的钥匙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想了想，是不是掉在湖边的房子里呢。

她把湖边的房子说成老陈的鸟巢。

这是两人暧昧时的情话。那套房子只是两人幽会的私密之地，安放着爱情与欲望和各自的心事。乔麦说是鸟巢，老陈说我的鸟巢在你那里呢。

乔麦还开玩笑说，当初你给我钥匙我还不要。这下麻烦了，找钥匙这事都要惊动你。不过你慢慢开车，明天一早再去鸟巢找，我周一要开会，资料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末了，她又加了句：找到给我送来，我做好早餐等你。最后一句，表明了乔麦要在清晨新鲜的阳光里等着一只倦鸟鸟，扑棱飞进她的家。

守着苗老师，老陈使劲藏着那根风骚的尾巴，只说了句好的丫头，别熬夜，早点睡。

然后挂了电话。苗老师由一只聒噪的鸟儿，突然闭了口。她知道了老陈的秘密。她看到了他爱别人的样子，从未这样爱过自己。

夜色里，开车的老18是一座永远爬过不过去的山。

即使她原谅了伤害她的女儿，即使他们毫无拘束的聊天，她得到他漏下来的那点同情，好像饿鬼得了油水一样欣喜。

剩下的路程，越来越多的疲倦涌上来，把苗老师打进了沉重的睡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