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琴已经到了陆桥帅的卧室门口。她像一只急于找到出口的苍蝇，被门口的一幅画撞了一下眼睛。

画上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空白处的签名写着妞妞。

妞妞送给陆桥帅的画。那时候，妞妞对乔麦的感情有一种母亲兼朋友的亲密。儿童节的时候，妞妞画画给陆桥帅，让傻弟弟贴在门口，妖魔鬼怪就进不来。

王琴因此顿了一下。她被前夫陈有福气的刹不住车，一骨碌到了女邻居家里，其实就是跟老陈堵口气。结果女主人不但不露面，反而躲在屋里把自己臭骂了一通。

等于陈有福点了火，乔麦加了一把柴。

出狱后，变了天。几家熟悉的美容院明明缺技师缺的吱吱叫，却以各种理由拒了她这老手。她这双按摩大师兼高级讲师的手，只好在一家饭店的后厨给人帮工。要不是妞妞拿出那笔压岁钱帮她，她大约连房子都租不起。

人越穷，神经越敏感。

在她犹豫片刻的时候，致礼把门开了，陈有福一步跨进来。

接盘侠终于上来了。他不来，她生气，他来，她更生气，他还是舍不得他心里的女人遭雷劈一样的打击。她改变了主意，就在门口开新闻发布会，说两句。

她刚说：致礼老弟啊…

陈有福打断说：致礼老弟是不是要出门，看穿戴整齐的。那谁，妞妞快放学了，孩子还不知道你来呢，走走走，跟我接孩子放学去。

王琴未料陈有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提到妞妞，她心里一软。

从前夫这里要好处才是她最需要的。况且，孩子就要去北京考试了，闹得太难看，陈有福绝对不允许她跟随。她顺着台阶下来，说了声：谁叫你不在家呢，我也是没办法才到邻居家来等你，在外面冻死了。

陈有福带着王琴走了。

致礼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2

乔麦才从陆桥帅房间里出来，问刚才谁来了。

致礼说王琴在咱家等陈有福回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致礼料想她听到了动静，就问你挺能沉住气的，也不出来看看。

乔麦：我骂的是你，以为我骂的是她吗。

致礼：骂错了你咋不出来解释下，她差点反了天。

乔麦说：你们的戏，我就不掺和了，我是不想孩子受影响。你去买点心吧。我快来好事了，看见蛋糕铺子就流口水。

致礼领命而去。

原来，乔麦骂王琴那些话，其实并不是针对王琴，它本来因为孩子没写完作业一肚子气，又听见致礼在客厅开了电视，忍不住变成泼妇大骂。后来一听动静不对，好像是王琴在说话，她走到门口要出来看个究竟，听见王琴对致礼说了馒头咸菜水上漂那番话，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她干脆留在房间里，想听个究竟。这时候，老陈居然来了。

只有母子二人的世界，像一片寂静森林。她把今晚的鸡零狗碎在脑子里拼凑了一下。

人情世事她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但这样的人并不是不聪明啊。

她感到深深的厌倦。

3

王琴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第二天，去往北京的私家车上的后座上，她和妞妞并排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