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睡觉有磨牙说梦话的毛病，难道真在梦话里露馅了？

阿飞有点结巴起来，为自己辩解，梦话你还信？

小媛：我也恨那个张亮，他死了就死了吧。我清静了，你也别来找我，否则我有办法去查这个事…

小媛柔软中有刀子。

阿飞倒吸一口冷气，语气低迷下来：小媛，我走到这一步，你想过没有，都是为了你。

小媛：别，我担当不起，我叫你去偷去抢吗？是不是都是你自愿的？哪个女孩子谈恋爱不是有所图，我图你什么？你长得帅吗，有钱吗？有前途吗？一个都没有，我把大好几年的青春都给了你。

阿飞沉默下来，他眼前这个样子，的确配不上犹如蛾子般美丽的小媛。

小媛又幽幽的说：你跑来跑去，真被债主追杀，会没命的，你去单位认错吧，也就得个处分，还能有多大的事。

小媛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了大厅。

阿飞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动。抬头，忽然见那服务生手里拿着他刚才送小媛的那束花，是去打扫包房缴获的战利品。那服务生的神情，大约要下班后借花献佛，送给女朋友一束花，表达深情爱意。

恋爱就是小狗骗小猫，小猫假装好开心，其实心里各有算盘。

他妈的！

阿飞嗷的一嗓子，上去就把花抢过来。

那服务生立刻落花流水的逃了。

阿飞拿着失而复得的花，瘸着腿跑出大厅。

这时候，小媛已经上了光头的车子。

一辆挺高级的皇冠。副驾驶的车窗还开着，小媛一头黑发藤萝低垂。

阿飞跑上去，把花往车里一放，对着小媛说：小媛，阿飞哥祝幸福，永远幸福，你要每天都开心啊…

车子忽然箭一般冲出去，阿飞闪了个趔趄。不久后，他看到那束花从车窗里扔出来。

阿飞瘸腿奔跑在深夜的马路上，大喊：小媛，我爱你，你要永远幸福啊…

然后，他发出周星驰在电影里的怪叫。

深夜灯火，吞没了野兽的咆哮。

4

阿飞果真去单位认错了。

他承认自己和油耗子里应外合偷油。

乔麦听闻后感概不已。

她真的以为自己的话或者小媛的温柔攻略打动了阿飞，致礼嗤之以鼻。说单位放出话去，再不回来自首，就惊动公安机关抓捕，盗窃国家战略储备，到时候坐牢是必须的。如果主动承认错误，单位内部从轻发落。

从轻也不轻。

阿飞和其他两座小平台涉嫌卖油的三人被单位开除厂籍，单位网开一面不追究刑事责任。杀鸡儆了猴，猴们不得安生。致礼就是猴子，猴子知道鸡干得好事隐瞒上报，也要受到处分。

处分意味着致礼的档案里从此有了污点，当初入党他嘴上放炮其实心里极为重视，哪个男人在年轻时代就安心养老呢？总是有所追求，有所追求说到底是猴子爬竿，爬到中年一无所获的跌落后，就混吃等死了。

有着大专学历的致礼已经入党，他马蹄哒哒的野心里面肯定不会一辈子当个平台的技术员，档案里有污点意味着致礼失去爬竿的机会。乔麦对于致礼爬竿不报什么希望，但致礼仿佛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她容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那条绞烂的真丝裙子，被乔麦改成了背心短裤穿在陆桥帅身上，上衣则永久藏匿。她不会跟钱怄气跟东西较真，废物如果能利用，就不要当废物。

陆致礼的处分如何，还要看上面是否有人。领导一句话，致礼的档案就会大雪无痕。

借着把致礼放回家这个人情，乔麦决定去找王经理一次。只有他能帮致礼。

一孕傻三年。她有时候犯糊涂，好几次烧糊锅底，好几次出门忘了带钥匙，洗碗打碎盘子，洗盘子打碎碗，她总是在一条河里淹死几次。

但她不想再去王经理办公室看烤红薯了。

这一次，她去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