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王县令大喜过望:
“真,真的?好汉你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羽淡淡道:
“昨儿个晚上偷听你谈话。你说沧县的庞县令,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革职杀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王县令没有丝毫犹豫。
柳羽话音刚落,他就立马交代了缘由。
对于朝廷中的高官而言,天下百姓疾苦,民变四起,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有没有战争发生。
战争对于朝廷里的高官而言,就等于政绩,等于财路。
战争发生,朝廷下发的粮饷,钱银,经过层层盘剥,能副了一大堆高官的口袋。
而等到战争严重到一定地步,这群高官赚足了钱,就可以亲自出兵镇压叛乱,立下天大的功劳,让全家都受到朝廷的封赏。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县令这样无能的贪官,在临县能功成身退的原因。
而沧县的庞县令。
自入冬以来,粮食匮乏,流民四起。
庞县令一直在尽自己最大努力,筹集粮草,赈济灾民。
临县民变都发生有几个月了,沧县在庞县令的苦苦支撑下,却还坚挺着,没有出现民变,更没有出现叛军。
庞县令此举,属于是好了百姓,但惹了朝廷里的人。
不交税粮,擅自放粮,若真要追究起来,这事情说起来也可大可小。
若是陛下亲自裁决,没准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可朝廷里,各级官员都等着灾情越发严重,朝廷出钱出粮赈济灾民,好从中贪墨一口。
而武官,也等着各地发生战争,越大越好的那种。
只有这样,朝廷派大军过来平叛,他们才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建功立业。
而庞县令此举,不仅挡了他们的道,还开了一个先河。
一个地方官员和京官明着作对的先河!
自然要被铲除。
听完王县令的讲述,柳羽内心冰凉,满心都是绝望。
柳羽原本以为,王县令说庞县令在不久后,会被革职杀头。
仅仅是因为庞县令没交税粮,被朝廷追责而已。
这事确实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这一刻柳羽才意识到。
想杀庞县令的,不是人。
而是朝廷的腐败的制度,而是这个狗草的世道。
一池黑水,容不下一滴清泉。
一个官官相护,同流合污的朝廷。
也容不下庞县令这样一个清官。
直到这一刻,柳羽才彻底明白过来。
为什么就连王县令这样的贪官,也会说贪还是清,他没得选。
不同流合污就是死路一条,自然是没得选。
柳羽怔怔站着原地。
内心躁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王县令依旧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望着柳羽:
“好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了。”
“圣人说,生而为人,当顺势而为。”
“逆势而为者,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庞县令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甚至可以说,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庞县令,就连当今圣上,也不行。”
柳羽额头青经暴起:
“闭嘴!”
“你一个蝇营狗苟之辈,也配讲圣人之言?”
“就是因为当今天下,全都是你这样的狗官,庞县令这样的清流才会天下虽大,却没有容身之所!”